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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賣國賊啊……

老人們接二連三說出完全時代錯亂的話來。

他被抓是當然的——每個人異口同聲地說。時代變了,所以正義的標準也變了,但是老人們並沒有這種認知。可是,若說他們全都是無法擺脫戰前與戰時意識形態的國粹主義者,似乎也不對。在他們的腦中,民主主義與軍國主義毫不沖突地共存一處。他們是不一樣的信念,卻也是相同的信念。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

我沒有回答。

因為那應該不是事實。實情是老人們認為:如果民眾會毫無理由地遭到拘捕,那怎麽得了?所以既然被捕,一定是那個人做了什麽應該被捕的事,而國家會逮人的理由,出了這類理由以外,別無可能。

老人們將正義排除在外。

因為如果懷疑,有些事物就會崩潰。

“那麽……”我凝視淵脇的臉。“……你怎麽想呢?淵脇先生。”

淵脇瞬間露出困惑的表情,很快地低下頭,在地圖指指點點,計算戶數。

“呃……十五、十六,全部有十七棟屋子,不過有十棟是廢棄的,裏面的全都是空屋……。從這戶須藤加到下一棟空屋,距離相當遠……。如果這中間有那個佐……”

“佐伯家。”

“有那個佐伯家的話……,加上那戶佐伯家,總共有十八戶嗎?十八戶,數字吻合。關、關口先生……”

淵脇擡起頭來,他的表情很無助。“……這、這到底怎麽回事呢?”

“我就是……為了查明這一點而來的。”

我應該也一臉無助吧。

淵脇交抱雙臂。

此刻,我不安的毛病似乎已經完全傳染給這名年輕的巡查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從老人那裏問到一個有意思的消息。”

“什……什麽消息?”

“記得這件事的只有一個人,就住在這附近,那個十字路口前的豆腐店的退隱老爺。他說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他有事到這個駐在所來,和當時的警官聊天。當時,退隱老爺似乎對郵資調漲的事大為光火,此時,有一個像是警官的年輕人,背著大行李過來了……”

“然後呢?”

“那名年輕人過來敬禮打招呼,聊了陣子後,往山上去了。駐在所警官好像說‘是新任警官’,但是退隱老爺不記得後來還有再看過他。這件事說不可思議,也算是不可思議。”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我請人調查過了,郵資從明治三十二年起就沒有再調漲過,一直到昭和十二年四月一日才又調漲……。光保先生調派到戶人村,就是那一年春天。”

“那麽,那名新警官就是……”

“光保先生吧。”

我打電話向光保求證,他說他上山到戶人村赴任後,一直到被召回沼津的舅母家出征,這段時間一次也沒有和菲山的居民接觸過。每個月月初他都可以在駐在所——也就是村子邊緣的這個場所辦妥。只要在這裏折返,就不會進去村子裏。光保的征兵體檢是在沼津做的,當時他也是直接到車站去。春節就在山裏過,完全沒有被菲山居民看見。

淵脇更加困惑了。

“可是那樣的話……請等一下,我來整理一下,虛實混淆在一起,亂成一團了。呃,首先是那個……幹保先生?岡保先生?”

“光保。”

“嗯,那個人。假設那個人真的是十六年前派任到這附近的警官好了。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不過要是每件事都懷疑,會沒完沒了,就先當成是真的吧。然後是磨刀師阿辰,據說真有其人。報紙上說,他在十五年前散播奇怪的謠言,然後遭到逮捕了。”

“是啊。”

“謠傳中的村子,與光保先生記憶中的村子一致。但是現實中卻不存在符合光保先生記憶的村子,記錄上也沒有。”

“不過……”淵脇說,表情糾結在一塊了。“疑似光保先生赴任的地點,有一個村子的規模和報導中提到的相當。”

“是的。”

“可是,那裏卻不符合光保先生的記憶。”

“就是這樣。”

某些部分接合,某些部分兜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