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2/11頁)

死啦死啦:“老子管他牛症馬症,現在可以騎著它撒尿。”

我:“撒尿之前你先告訴我主力啥時候開始進攻。現在已經過氣四十分鐘了。”

我立刻看到了他慣常的閃爍其詞和顧左右言它——他向了上下左右的所有人大叫:“收集彈藥!收集彈藥!吃的,藥,水!所有能用的!——你!”幫迷龍架槍的人倒黴,被他指到了:“做他副射手!”

那家夥一捂眼:“我的媽呀。”

我們嘿嘿地竊笑,死啦死啦看過來我們就把頭都低了,別惹那事了,從半山石到這,迷龍的兩個副射手都掛了。

不辣在我旁邊止不住地納悶:“迷龍何解連毛都沒掉呢?這個敢死隊長不像樣嘛。米田共裏面浸過了?”

死啦死啦沒理,他又找別人毛病了:“蛇屁股!”

蛇屁股:“啊?”

死啦死啦:“你把個炮口掉著向我們做什麽?”

那確實是蛇屁股在做的事情,他把個炮口轉向了,像迷龍一樣對著大門。

蛇屁股:“固防啊。固防。”

死啦死啦:“掉回去!炮口對外!主力打上來,我們要做火力支援的!”

我忍不住又嘀咕:“啥時候?”

死啦死啦便推問別人:“啥時候?麥師傅?”

麥師傅一邊忙還不耽誤聳肩,聳肩肯定不代表我們希望聽到的答案。

張立憲從一層的某個門裏走出來,他是被派去統計一下我們到底打劫到多少。丫一臉止水般的成熟,但經過在小醉家門前那幕後,誰要說他成熟我只會以響屁回應。

張立憲:“找到他們彈藥庫了。輕重機槍、二零小炮、手炮都有,彈藥多得夠派發一個營的。”

死啦死啦就學美國人翹大拇指:“古德古德。賣瑞古德。”

我:“作為你揀來的副官,我再提醒一次,照你們吵了幾百架吵出來的計劃,四十二分鐘前我們的炮群該對自半山石至山頂防線進行覆蓋射擊,以阻斷日軍為應變而做的調動,並把日軍注意力重新吸回東岸。第二梯隊……也就是咱們的督導該從南天門側翼發動佯攻,與渡江主力會合後佯攻將轉為真正攻擊——就這樣子。”

張立憲小聲地嘀咕。看來他也是心焦如焚,只是我們都得壓著:“永遠在不該出問題的地方出問題。”

死啦死啦:“不該出問題的地方太多。所以別廢話了。”

張立憲:“我還沒說完。”

死啦死啦:“那就說完。”

張立憲:“跟我來。”

我們就跟著他,我直覺上就沒好事。

這是從主堡分出來的甬道之一,甬道裏分布著日軍的貯藏室。張立憲在一道緊閉的門邊站住,門很厚實,防火地鋼筋水泥。

張立憲:“這是他們存糧食的地方。”

死啦死啦:“糧多嗎?”

張立憲:“應該是不少。要照他們放的吃掉虞師的狂話,存的糧食怕是夠全體吃兩三月。”

死啦死啦興奮了。伸手就想去開門,然後喊爹叫娘地縮了手:“媽的!燒熟了!”他沖我們揮著熾痛的手:“你要不吃口?”

張立憲也許在惡作劇,但他生就了一張從不作惡的臉,我搞不清這是否我不喜歡他的一個重要原因。

張立憲:“有日軍在裏邊頑抗,小何……照裏邊噴了兩下。凝固汽油……根本滅不了,我只好把門關上,指望能把空氣燒盡。”

死啦死啦:“還能剩多少?……你覺得?”

張立憲現在有一副苦瓜似的臉:“凝固汽油……一千多度,一滴都能燒很久……而且,糧食吃到肚裏是發熱的……就是說,它也是燃料……”

死啦死啦:“毛都剩不下來?”

張立憲苦著苦瓜似的臉。

我們站在主堡的二層。這鬼地方的內構已經不會再引起我們驚詫了,我們瞧著我們這些也許要在其中生存下去的人。

我沒法不去瞧那個放火精何書光,他光著膀子時候是最事的,現在他不光膀子了,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耐火材料的連體褲,耐火材料的大手套,還好現在摘了耐火材料的面具——剛才這一套讓他窩在我們中間時就像只欠揍的黑熊——而穿得這麽嚴實的時候,他還是最事的。

那小子對別人的目光總是敏感,因為他一向在意別人的目光,於是他站了起來。瞧著我們。

不辣:“玩火的。歇一下啦,也不怕尿床。”

何書光:“什麽什麽?什麽尿床?”

不辣:“小訝子玩火玩狠噠。晚上睡覺就尿床。”

何書光:“……你們說話怎麽都像從屁股裏崩出來的?”

不辣:“屁股,有人喊你。”

蛇屁股就招呼:“撲。”

何書光很不釋然,看我們,這回是看張立憲,張立憲搖頭。何書光便練忍功,一屁股坐下,打算用面具再把自己罩上——可他遭遇上的是不辣,無恥厚皮到連我也要汗顏的人,說實在地,無廉無恥,鬥嘴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