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獄公路”(第2/8頁)

第二天早晨,隊伍繼續前行,2營緊隨1營沿公路南進。前方就是艾恩德霍芬城了。該市有10萬人口,周圍是平坦的黑黝黝的肥田沃土。這時,辛克上校將全團展開,派2營前出居左,E連在最左側。溫特斯用無線電下達命令:“布魯爾中尉,派出偵察員,出發。”布魯爾把1排按照教科書上的要求展開,偵察員在前,部隊散開,快速前進。1排穿過商品蔬菜園和剛剛犁過的田地,朝城邊的房屋走去。

只有一件事出了差錯。布魯爾走在隊伍的前列,地圖匣斜挎在一側,脖子上掛著個雙筒望遠鏡,一看就是個軍官。更糟的是,他足有6英尺高。戈登想,他看上去像個來檢閱的陸軍元帥,成了極其顯眼的目標。

溫特斯對著步話機大喊:“低下來,伏下身子!”但布魯爾沒聽到。他還在繼續前行。E連的每個人,營裏的每個人,都知道將要發生什麽了。

一聲槍響。一個狙擊手從一所房子裏開了槍。布魯爾應聲倒地,“像一棵樹被一個專業的伐木工人砍倒了。”子彈正中他的喉部,就在顎下。盡管規定遇到傷亡,軍人需繼續前進,將傷者留給衛生員,戈登和幾個士兵仍朝布魯爾沖了過去。他們低頭看著布魯爾,鮮血汩汩地從他的傷口中湧出。

“哦,天哪,算了吧,”一個人說,“他不行了,快死了。”他們繼續往前走,把布魯爾留在了後面。

布魯爾聽到了這一切,並且牢牢地記在了心裏。當他傷愈重返連隊後,他讓說這話的人永遠也忘不了這件事。

在那之後,弟兄們只遇到了一些輕微和零星的抵抗,主要是狙擊手。506團在進入艾恩德霍芬的路上再沒遇到其他困難。荷蘭人走出來歡迎他們,許多人會說英語。

“看到你們太好了!”他們喊著,“歡迎你們來!”“我們一直盼著呢!”他們搬出椅子,拿出熱茶和新鮮牛奶、蘋果、梨子、桃子。收藏了多年的橘黃色的旗幟和臂章飄揚在屋頂上,重現在衣袖上。掌聲震耳欲聾,說話時必須大聲叫喊才能聽得到。“這是我們看到的最真誠的答謝地面,”韋伯斯特寫道,“我們感到非常高興。”弟兄們這天剩下來的時間都花在了在人群中艱難前行、以保證多默爾河橋梁的安全。好在這種情況並沒造成什麽麻煩,英國的坦克兵直到當天下午很晚的時候才露面。荷蘭人恰到好處地停止了歡迎儀式,他們著手忙起家務,沏起茶來。

溫特斯設立了前哨。那些不值崗的人融入了歡慶的行列。他們擺著姿勢照相,給群眾簽名(有的簽“蒙哥馬利”,有的簽“艾森豪威爾”),他們喝一點科涅克白蘭地酒,吃一些有新鮮蔬菜、烤牛肉、蘋果醬和牛奶的豐盛菜肴。平民們繼續圍觀他們,好像他們是電影明星。溫特斯一想起這一幕還直搖頭:“那場面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在艾恩德霍芬東郊的湯吉熱,E連在草草挖就的散兵坑裏過了一夜。9月19日早晨,溫特斯得到命令,要E連向東行進,到海爾蒙德去,目的是拓寬“走廊”上在艾恩德霍芬的部分並與敵軍正面接觸。從輕騎兵來的一個裝甲連的克倫威爾坦克與E連並肩作戰。一些人就坐在克倫威爾坦克的背部。這些坦克,韋伯斯特寫道:“與我們一起前進,轟鳴聲、劈啪聲、叮當聲不絕於耳。”

溫特斯指揮著向奴南的強行軍,大約走了5公裏,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只是再次遇到了歡呼雀躍的荷蘭人,為弟兄們提供水和食物。韋伯斯特說這是文森特·梵·高的出生地。“那家夥是幹什麽的?”雷德問。

過了奴南,美好的“野餐”結束了。德國人已經從驚愕中醒了過來,開始瘋狂的反攻。“德國佬的坦克!德國佬的坦克!”韋伯斯特聽到二等兵傑克。馬修斯的喊聲。

哦,上帝!韋伯斯特一面和其他弟兄從坦克上跳進水溝裏,一面在心裏喊著。在前方不到400米的地方,看得見打頭的一輛德國坦克“在灌木叢中行駛著,像一頭邪惡的野獸”。

駐守在海爾蒙德的第107裝甲旅大約有50輛坦克在朝著奴南的方向西進。“我們從未一次看到過這麽多坦克。”韋伯斯特回憶說。馬丁中士發現一輛德國坦克就藏在大約100米外的一道籬笆的後面,一輛英國坦克正往那個方向開去。馬丁向那輛英國坦克跑去,他爬到坦克上,告訴指揮員一輛敵軍坦克就在下面右側的地方,可是,坦克繼續沿原方向前行。馬丁警告指揮員,如果繼續前行,德國坦克很快就會發現他。

“我沒看見,老夥計,”指揮員回答,“看見了,我肯定能射中它。”

“該死的,你很快就會看見它了。”馬丁一面大喊著一面跳下坦克走了。

德國坦克開火了。彈片穿透了英國坦克的裝甲。坦克頓時起了火。坦克裏的人從艙門裏飛了出來,射手最後一個爬了出來,他的腿沒了。坦克已經變成了一團火海,靠著慣性在自己前行,為了躲避它,“大牛”蘭德爾曼不得不朝敵軍的方向移動。第二輛英國坦克來了,它也同樣被炸了。總共有4輛英國坦克被德國88毫米炮炸毀了。剩下的兩輛坦克掉轉頭往奴南開去。E連跟在他們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