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基督教神職制度的內容和原則(312—438 A.D.)

正統基督教會共有1800名握有宗教及合法審判權的主教,[311]其中1000人在帝國的希臘省區,800人在各拉丁省區。教區管轄的範圍和邊界的設立,是基於最早傳教士的熱情和成就、群眾的意願和福音書的傳播程度,在不同的狀況下偶然形成。主教教堂一個接一個排列在尼羅河兩岸、阿非利加海岸以及前執政官管轄下的亞細亞地區,直至南部意大利各省。高盧、西班牙、色雷斯和本都的主教都管轄著極大一片土地,還委派一些農村副主教在下級教區行使職權。一個基督教教區大到涵蓋一個行省,也可能小到僅限於一個村莊,但所有的主教都有平等尊嚴的地位,全都得到使徒、人民以及法律賦予相同的職責和權力。當君士坦丁推行軍政分離政策時,一種新的永久性的,始終受人尊敬的,但又十分危險的神職官員制度在教會和國家內產生了。關於神職制度的內涵和特性,可以擇要按下面幾方面簡單說明 :一、公開的選舉;二、教士的任職;三、財產;四、民事審判權;五、教會的譴責;六、公開演說的訓練;七、宗教會議。

其一,公開的選舉。基督教會合法地位建立後,選舉的自由權利還依然存在。原來在共和國時,他們可選出必須服從的行政官員,但如今羅馬臣民只有在教會中,才能享受失去的權利。只要有主教逝世,大主教教區立即發布命令,委任某位副主教代行主教職權,並限期進行選舉。下級教士有選舉權,最有資格評定候選人的優劣;城市的議員和貴族,地位很高或財富出眾者也有選舉權;選舉大權最後還掌握在全體教徒手裏,他們在選舉日,成群結隊地從教區最遙遠的角落趕來,有時候會發出喧鬧的呼喊,完全壓倒理智和法紀的聲音。他們的歡呼聲有時正好落在最合格的候選人頭上,選出年長的長老或聖潔的僧侶,或者以虔誠和狂熱著稱的世俗教徒。然而,大家全力求取主教職位,特別是在那些富裕的大城市,主要是把它當作一種世俗的高官,並不在乎宗教界的地位。講究利害關系,激起私恨怨恨,運用欺騙伎倆,賄選腐化墮落,以及流血暴力活動,過去曾敗壞希臘和羅馬共和國的選舉自由,現在使聖徒繼承人的遴選受到影響。有位候選人大談自己家族的榮譽,另外一位用豐盛的佳肴籠絡選民,還有第三個比起其他的競爭對手更是不擇手段,公然提出賄選的做法,凡是幫助他實現下流無恥願望的人員,將可以分攤一份從教會貪汙的財產。[312]

民政和教會法令把普通群眾排斥在莊嚴的重要事項外,古代宗教法規明定擔任主教資格的年齡、地位等有關限制,使候選人不致過分浮濫。行省所有主教在空出職位的教堂舉行會議,任命人民選出的候選人,他們所具有的權威多少可控制住選民的情緒,糾正選民的錯誤。這些主教有權拒絕任命不合格的人選,不同派別激烈爭鬥時,有時可能由於他們的公正調解而得到解決。教士和教區人民不論是順從還是反抗,在許多情況下都會形成各種不同的先例,最後逐漸成為正式的法令和各行省的習俗。[313]但有一個普遍被接受的宗教原則,那就是沒有得到教民的同意,不得派遣主教到一個正統教派教堂。皇帝身為羅馬或君士坦丁的第一公民,也是公眾和平的捍衛者,可有效地公開宣告自己希望的大主教人選,但這些專制君王都尊重教會的選舉自由,因為在重新分配國家和軍隊的職位時,他只容許1800個終身任職的宗教官員,通過人民的自由選舉接受他們的服務。這些不能被免職的宗教官員,自己也絕不會擅自拋棄光榮的職位,這自然吻合一般法律的原則。明智的宗教會議想使每個主教都有固定的處所,不得隨意調動,但是收到的成效不大。西部的紀律不像東部那樣松弛,但是信仰熱情使得規定成為需要,也就同樣收效甚微。憤怒的主教彼此嚴厲指責的對立情緒,只不過暴露出共同的罪孽,以及他們的行為全都讓人詬病。

其二,教士的任職。主教具有精神世界承前啟後的功能,這種極為重要的特權就某種程度而言,是一種美德,一種義務,一種必須肩負的責任,對於痛苦的獨身生活[314]更是一種補償。古代宗教專設非常獨特的祭司階層,奉獻一個神聖的種族,一個部落或一個家族,用來永遠侍候神明,這種制度的建立只是為了擁有而不是為了征服。這些祭司的子女非常驕傲而且獲得保證,可以接受神聖的遺傳。但是家庭生活的煩惱、歡樂和關懷,又會逐漸消除熾烈的信仰熱情。每一位雄心勃勃的候選人,渴望進入未來的天堂,或是得到現世的職位,基督教聖殿的大門都為他們敞開。教士的職務與軍人及行政官員沒有不同,具有天生的性格能力熱心於宗教職務,被有眼光的主教看中,認為他的品行和盡心做事的態度,可以維護教會的榮譽和利益。主教[315](法律制止濫用權力之前)根據職權可以強制心懷不軌的野心分子保護受苦受難的平民大眾,奉行按手禮授予世俗社會裏最珍貴的特權。整個正統教會教士的人數比羅馬軍團的士兵更多,皇帝卻豁免他們應盡的公私勞役、市政職務、個人賦稅和奉獻樂捐,這些對一般公民來說可是難以忍受的沉重負擔;教士擔任的聖職卻可以抵消對帝國應盡的全部義務。[316]每位主教對委派牧師擁有絕對不可幹預的支配權,也獲得受委派教士永遠的服從,因而每個主座教堂的教士連同下屬的教區,各自形成永久性的正常社會。君士坦丁堡[317]和迦太基的大教堂維持一個擁有500名聖職人員的特殊機構。那個時代迷信的風氣盛行,把猶太教會堂和異教廟宇的各種盛大儀式都引入了基督教會,使得各種職位[318]和人數都在不知不覺中迅速增加。成群結隊的各級教士,像是執事、副執事、輔祭、祓魔師、讀經師、唱詩班以及門房,都在各自的職位上為盛大的禮拜儀式增添氣派的場面。教士的稱呼和特權還被廣泛授予許多熱心支持教會統治權的虔誠教友。曾經有600名遊方教士在亞歷山大裏亞的病榻邊為病人祈禱,1100名掘墓人在君士坦丁堡埋葬死者。成群結隊來自尼羅河畔的僧侶,像一層烏雲遮住整個基督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