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 對黨和政的不同意見(第4/7頁)

這次膺白由莫幹山回滬,系由石曾先生之電促。石曾先生是中央執行委員,他要膺白同往南京,以為膺白可向蔣先生說話。膺白擬行而終未行,建議稿交給石曾先生帶去。

公權先生甫自海外歸國,他看了世界情形,對本國有不少感觸。在歐洲時,他有信給膺白歷述所感想,及夢中與膺白劇烈討論政治情形,他所看到是屬於財政金融經濟方面的事。從外國回來,對本國特別焦急而熱心的人很多。可惜中國的政治和社會是一磨人洪爐,漸漸的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終至壯氣蕭然而止。他們預擬的小冊子一直無暇著手,不到一年,東北的外患就逼上來了。膺白在擬議的一個月中,作了一篇《祈禱和平》之文,因次日為第一次世界大戰停戰紀念,這篇文章交由石曾、公權二先生送登上海《申報》《新聞報》《時報》《民國日報》《時事新報》,同日登出,是從來稀有之事,可見當時一般人厭惡內戰的心理,擁護這個主張。藝員程硯秋正上演一個劇本,以“苛政勐於虎”故事為背景,初名“荒山淚”,一時亦改稱“祈禱和平”。

以下節錄膺白《祈禱和平》之文,原文見十九(一九三〇)、十一、十,上海各大報。

……本年國內戰起,戰線之長,在近代世界戰史上,除歐戰外無可與匹。戰爭之烈,在國內戰史上亦少其例,雙方死傷總數達三十萬人之巨,而戰地人民之傷亡流離者,當什百倍於斯。鐵路交通一項,據專家估計,謂合營業損失與車輛車軌之破壞損失,當在六七千萬元之譜。農產品中之煙葉一項,謂豫魯皖三省,當煙葉收割之期,正戰事劇烈之日,其損失當在二千萬元至三千萬元之間。其他津浦沿線之中興煤礦,與平漢沿線之六河溝煤礦,均因軍運頻煩,無車運貨者幾半年……嗚呼,吾國自前清末造以還,外受甲午庚子兩役割地賠款之巨創,內受二十余年或間或續之內戰影響,舉凡國家財政,社會經濟,兩俱枯竭。國力之疲,已如風前之燭,其猶賴以不滅者,實因不得已而放下一切進展政策,過極消極的苟延殘喘生活。明知產業落後而無力開發,明知教育落後而無力普及,明知水陸交通不備而無力振興,如斯而已矣!為問尚能經此巨大之犧牲耶?

若舉此次因戰事而死傷流亡之數百萬兵民以充建設事業之工役,因戰事而直接間接損失之數十萬萬財力,以充建設事業之經費,吾敢斷言總理二十萬英裏之鐵路計劃,南北兩大港之工程計劃,至少已實現過半。言念及此,不能不痛心疾首於輕言啟釁,任意挑撥者之無良。今幸軍事告終,重告統一,國人經此極度之創痛,切望朝野共同覺悟,務保持全國之統一,以求得長久之和平……

膺白十九(一九三〇)、十、七日記所言黨政軍三者改良辦法,除上面已錄其對黨改組方案外,茲錄其對政治軍事辦法草稿如下:

政治

(甲)中央與地方擴充國民政府委員名額,除中央各部院最高長官為當然委員外,各省區主席得特保一人為委員。國民政府會議分大會常會兩種:常會每周一次,限於各部會長官,得就各項專門問題從容討論;大會每月一次,連各省特保委員全部出席,以便一切大政盡情公開,並求得中央與地方之切實諒解。

(乙)政府與人民訓政時期,國會未立,政府與人民之間,無一可以溝通聲氣之機關。似應特設一機關,由政府認為合理之組織團體,農工商學各界,各選代表,與中央黨政兩方所派人員,共同組織。舉凡國政中最犖犖大者,如外交案件之解決,財政出納之實情,經濟建設之計劃等項,悉使有共同討論共同參與之機會。

軍事

(甲)軍費問題前次召集編遣會議,擬實行節省軍費,不料枝節橫生,演成今次(閻馮)大戰,雖原因眾多,而編遣之不能急切施行,亦一明證。惟今日軍費二十倍於政費,不能不設法核減。竊以此次大規模之持久戰後,死傷逃亡為數必巨。政府對國家對國民之良心責任,似應速下嚴令,各師缺額暫不準補,然後由中央派員點驗,實額實餉,所有師旅待遇及名稱不妨仍舊,以安軍心。如此則枝節不生,而軍費最少當可減三分之一。

(乙)軍紀問題在長時期之極度緊張以後,一旦忽告和平,軍紀必然弛懈,不知中國今日,同袍應盡之義務正多正急,現在殺人放火,擄人掠城之事,無地不有,無日不有,故剿匪問題已成為全國上下無南無北之共同切望。似應由中華民國海陸空軍總司令兼全國剿匪總司令,中華民國海陸空軍副司令兼全國剿匪副司令,劃分區域,命各路總指揮分任一區,限期肅清。肅清後再有匪患,則各該區內之最高指揮者科以實際之責任。蓋今日各地之土匪,既非一縣長所能防,亦非一省主席所能了。全國標榜建設已二年余,而向建設方向開步走之第一步,即為此匪患所阻。同時內政設施亦宜相輔而行,所有農工運動、租稅征收等等,勿操之過切而為淵驅魚,亦屬切要之圖。如此,軍事動作之方向,一轉移間,不獨國家蒙其庥,而民心之歸附必如水之就下。(十九年雙十節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