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只為己,天誅地滅(第3/6頁)

呂惠卿冷眼旁觀,手心發癢。好日子,嘿嘿,你先操心自己的好日子吧。還以為是王安石時代,你們說什麽都沒事嗎?李師中被貶出京城,到和州去當團練副使,令當地州府嚴加看管他。

這只是個開頭,他在向四面八方示威,要天下人知道,首相韓絳是個廢物,眼下的天子第一重臣是我,呂惠卿!

可是沒人買賬,那位特別喜歡畫圖,喜歡較勁,喜歡拿腦袋說事的鄭俠又跳了出來。呵呵,就算是王安石俺都敢彈劾,你呂惠卿算什麽?

鄭俠現在今非昔比了,他不再只是個看城門的,而是一位抗暴的志士。一個忠於理想,體現仁義,堅貞不屈的硬漢子!

簡單回顧下不久前發生的事,相信大家都會有個問號。就是如果那場暴雨是不存在的話,為什麽鄭俠還活著呢?他不是應該在10天之後就被砍頭的嗎?如果真的這麽想的話,那麽您可真是太傻太天真了。宋朝的祖宗家法是什麽,“言者無罪”。

別說是奏章裏寫了“十日不雨請斬臣頭”,就算是“臣以全家、舉族擔保”、“臣罪該萬死”之類的詞出現了,也沒見真的殺了誰。

就是個一本萬利,沒有風險的好買賣。

這時眼見成績良好,王安石倒台,只剩下了一群蝦兵蟹將還自相殘殺,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鄭俠決定再接再勵,把美術進行到底。

這次由於有經驗了,他的準備更加充分,內容更加豐富。先是畫圖的出發點,那真是非常的嚴重,不由得他不畫。因為上天又一次憤怒了。

王安石當政,上天是10個月不下雨;呂惠卿當政,京城刮起了超級大風,天上下起了雨夾土。對,是土,不是雪。兩者相加,到地上變成了稀泥,有好幾寸厚。於是鄭俠又一次最先反應了過來,作為上帝的代言人,對宋神宗說話。

照例還是奏章加美術。畫圖方面,以唐朝的幾位最著名的宰相魏征、姚崇、宋璟、李林甫、盧杞為藍本,題名為《正直君子邪曲小人事業圖》,用來影射現在宋朝的幾位當朝宰相。有人說這涉及到歷史知識,誰和誰怎麽對號啊?

超簡單,回想一下,在之前像呂誨、唐坰等威猛人類不止一次地把李林甫、盧杞重合到王安石的身上,那些彈劾奏章都當成了反對派們的黨章經典,所以這次誰也不會誤會。對號入座,心知肚明。

奏章方面就更爐火純青了。鄭俠在前後不超過半個月的時間裏,就找出了原《流民圖》所附奏章的不足之處,添上了5000多個字,完成了這次的大作。

不要小看這5000個字,裏邊全都是最新版的宋朝政治黑暗事例,以及民間苦難紀實。想想真是佩服他,是什麽渠道讓他這樣迅速地掌握了那麽多的第一手資料呢?只能說明他很有才,他的才華集中體現在了文章結尾處的收官之筆上。

——王安石都是呂惠卿帶壞的,現在真正的首惡浮上了水面,陛下您要加倍的提防!從前唐朝天寶之亂,楊國忠被殺,楊貴妃還活著,當時都說奸賊的本體還在。現在的情況和當時一樣。

呂惠卿就是最大的那個奸邪!

呂惠卿只覺得怒發沖冠,憑欄處,差點氣出腦膜炎。這個該死的東西,第一次時怎麽就不真殺了他,都是王安石手軟留下了禍根!

十幾天前鄭俠上《流民圖》的時候,改革派把他恨到了骨頭裏,可是一來罪名不大;二來王安石兇狠得有限;三來宋神宗喜歡。攪盡腦汁想辦法,也只是以“擅發馬遞”的罪名小小處罰下了事。只不過就是送奏章的渠道不合法而已。

這一次不同了,事情落到了呂惠卿的手裏。政治是個非常深奧的學問,同樣性質的事,發生在同一時段,由不同的人來執行,就能搞出截然相反的結果來。

在王安石時,鄭俠毫發無傷,並且搏得天下大名。在呂惠卿的手裏,這副《正直君子邪曲小人事業圖》就真的要了他的命。

鄭俠被罷免職務、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編管汀州。汀州遠在長江以南,接近福建,這人從此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裏,再也沒露過面。

鄭俠上路,開封城裏的政界大佬們都松了口氣,認為這件事就算過去了。那他們可真是太天真了。現在當政的是呂惠卿,不再是王安石。

再沒有半點的恕道可言,也沒有所謂的雍容大度的宰臣氣量。有的,只是牙眼相還,還本付息式的報復!這時鄭俠正在發配的路上,突然間被叫了回去。開封城裏有了新的說法,呂惠卿靈機一動,決定把他致於死地的同時,再發揮點余熱,把朝廷裏一直做對的人也拖下水。

話說有兩個人一直是呂惠卿的死敵,一,馮京;二,王安國。馮京是公事上的矛盾,這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總是溫文爾雅,輕聲細語的和王安石談話。由於學識淵博,態度良好,所以說了什麽也不受處罰。於是就變成了改革派腳下的一條細膩溫存的繩子,無論做什麽事,都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