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滇緬反攻(1943年10月~1945年1月)(第4/14頁)

在這種背景下,蔣介石終於在1944年4月中旬即日軍“一號作戰”發起攻勢前三天,令何應欽簽署了題為“怒江攻勢”的作戰命令,下達到已赴雲南的衛立煌那裏。

實際上,隨著遠征軍開始行動,滇西的雨季已經到來,中國軍隊錯過了在1944年初即發動攻勢的最佳時機。

前面說過,由於陰差陽錯,衛立煌沒當上第一期中國遠征軍司令長官。

這一次,最終接任了中國遠征軍司令長官一職。他把長官司令部推進到怒江東岸的保山。

在接到重慶軍委會的“怒江攻勢”命令後,於5月5日召集了軍事會議,副司令長官黃琪翔、總參謀長蕭毅肅、第11集團軍總司令官宋希濂、第20集團軍總司令霍揆彰、第11集團軍副總司令官兼第6軍軍長黃傑、第20集團軍副總司令兼第54軍軍長方天以及各個師長參加。會議內容是按軍委會要求,以滇西騰沖、龍陵為中心,對日軍進行殲滅性反攻,打通和連接滇緬公路與中印公路,並與中國駐印軍會師。

戰區先期作戰以攻打騰沖為中心,具體是:霍揆彰第20集團軍作為攻擊軍強渡怒江後,由東而西翻越高黎貢山,沿途拔掉日軍的外圍據點,再由北而南直下騰沖;宋希濂第11集團軍作為守衛軍,主力仍控制在怒江東岸,但派一部渡江攻擊西岸之紅木樹(松山以北)、平戛(松山以南)、哈林(平戛以南)幾個主要據點,造成佯攻龍陵的假象,牽制龍陵的日軍分兵騰沖。

稍晚些的時候,在龍陵以南的芒市,第56師團長松山祐三(日本陸軍士官學校22期,青森縣人)也召集了一個會議:師團步兵團長水上源藏、第148聯隊長藏重康美(日本陸軍士官學校26期,山口縣人。騰沖之役)、第113聯隊長松井秀治等人參加,進行點對點的應對。

因為他們已經知道中國遠征軍的作戰部署了。

原來,1944年2月,遠征軍空軍的一架運輸機失事,意外迫降到騰沖,飛行員和機載少校被日軍抓獲,該少校身上恰恰帶有遠征軍的電報密碼本。日本人根據密碼本,很快破譯了遠征軍的來往電報。奇異的事情在於,出了這樣的大事故,遠征軍這邊沒任何反應,既沒有人對此負責,也沒有更換電報密碼本。是不知道飛機失事,還是不知道該少校攜帶密碼本?不過顯而易見的是,當時遠征軍長官司令部正在混亂中,陳誠剛剛離職,衛立煌還沒過來。

5月11日,怒江東岸北面的霍揆彰第20集團軍(周福成第53軍、方天第54軍,闕漢騫代理)在12個渡口乘坐橡皮艇強渡怒江;緊接著,東岸南面的宋希濂第11集團軍(王淩雲第2軍、黃傑第6軍、鐘彬第71軍)派胡家驥第88師等少量部隊渡江,去攻打平戛、哈林和紅樹木幾個據點。由於破譯了遠征軍的作戰計劃,駐滇西芒市的日軍第56師團長松山祐三在中國軍隊發起攻勢前,已緊急將松山、龍陵一部兵力調往騰沖方向。

渡過怒江後第五天,1942年5月16日,胡家驥第88師在平戛附近作戰時,繳獲了日軍一份情報,情報顯示日軍已經往騰沖調兵,才知道遠征軍進攻騰沖的計劃早就泄露。據說當時衛立煌一拳頭砸在沙盤上,他沒法明白這是怎麽回事。針對龍陵日軍抽兵北上馳援騰沖,衛立煌決定立即順勢改變作戰部署,令宋希濂第11集團軍全部渡江,去拿下龍陵。對宋來說,此時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一部打惠通橋西橋頭日軍扼守的松山,主力繞過松山,直接打龍陵;另一個是,以主要兵力打松山,一部控制在松山和龍陵之間負責打援,並對龍陵構成攻擊態勢。反復權衡後,宋希濂選擇了第一個方案。在私下裏,他認為:松山說到底不過是在打龍陵的過程中順手拔掉的一個釘子。

5月底宋希濂作出決斷。沒想到的是,當他的部隊拿下松山時,已經是初秋的9月了。

十攻松山

松山位於龍陵縣臘勐鄉,緊鄰著天險怒江,屬橫斷山脈高黎貢山系,由大松山、小松山等二十多個山頭組成,最高峰2200多米,滇緬公路蜿蜒由山間穿過。自1942年春侵入滇西受阻惠通橋後,日軍就一直盤踞在西岸的松山,長期經營這個據點。在隨後的兩年裏,自稱拉孟守備隊的第56師第113聯隊的士兵(這個番號曾被武漢會戰期間的第106師團擁有。1940年春,第106師團解散,第113聯隊番號隨之在熊本撤銷。5個月後,第56師團成立,第113聯隊又在福岡恢復並編入該師團),這些來自日本九州福岡的前礦工們,用自己所擅長的鼴鼠般的挖掘技術,在殺氣逼人的高山松林間,把松山挖建城一個巨大的戰鬥堡壘。

騰沖地區被攻後,原本守備松山的第113聯隊長松井秀治奉命帶著部分兵力前往騰沖支援,剩下的士兵由步兵第113聯隊一部、師團野炮兵第56聯隊第3大隊的兩個中隊組成,配屬有輜重兵、通信兵、衛生兵、給水防疫部隊等,總兵力1360人。松井走後,野炮兵第56聯隊第3大隊長金光惠次郎(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少尉候補生7期,岡山縣人)少佐因軍銜最高,而被任命為守備隊隊長。此時他已年近半百。雖然被任命為松山的守備隊隊長,對由於對步兵作戰不擅長,故而陣地上真正起到指揮作用的,是殘酷冷血、戰鬥經驗豐富的聯隊副官真鍋邦人(日本陸軍士官學校56期,福岡縣人)大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