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烽火連三月(1937年7月~10月) 太原淪陷(第4/7頁)

南口之役是平津事變後中日將領的第一次實戰。

湯恩伯打仗有個特點,就是喜歡帶著有線電台到一線指揮。打內戰時是這樣,在南口、懷淶跟日軍拼時也是這樣。對那邊的板垣、東條等人來說,打起來後也都跑到了一線。這不是說他們有多不怕死,而是沒什麽戰役經驗。中日大戰爆發後,日軍除極少數上歲數的將領有日俄戰爭的經驗外,絕大多數將佐都是第一次參加實戰,比如山下奉文(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第18期,高知縣人)這個級別的,作為少將旅團長,七七事變後,他所在的第20師團從朝鮮增援京津,由於此前壓根沒實戰經驗,所以上戰場後跟演習一樣,提著刀站在步兵身後指揮,當時差點被中國士兵打死。當然,後來有經驗了,日本將軍一級指揮官就開始往後躲了。

為了更好地指揮,日本人取消了日本中國駐屯軍的建制,新編成華北方面軍,以陸軍教育總監寺內壽一大將為司令官,參謀長岡部直三郎少將(日本陸軍士官學校18期,廣島縣人),統領第1軍(第6、第14、第20師團)和第2軍(第10、第16、第108師團),司令官分別為香月清司(日本陸軍士官學校14期,佐賀縣人)和西尾壽造(日本陸軍士官學校14期,鳥取縣人),第5師團、第109師團和河邊旅團為直屬部隊。

南口正在打著的時候,沿津浦路南下的日軍第10師團攻勢頗順。津浦路北段及永定河東段南岸本是第1戰區第1集團軍總司令宋哲元的防區,但宋到保定後不久就又請假休息去了,把擔子都壓在了馮治安肩上,後者從北平退下來後似乎也丟了精氣神,沒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對磯谷廉介來說,他的第10師團在天津登陸後,幾乎就沒遇到阻擊,作戰變成了強行軍,過青縣、滄州、德州、高唐後,一擡頭,發現到了黃河邊。

抗戰初期,華北的局勢比想象中的要糟糕很多,局部雖然有血戰的光彩,但總的來說沒形成有力抵抗,多數陣地在日軍的第一次沖擊下就沒了。跟幾年後以湖南為主的中南戰場比,華北戰場上大多數國軍將領和士兵的戰鬥意志總差那麽一塊。

平漢線這邊,日軍三路威逼保定。

但在中路擔任主攻的日軍(谷壽夫第6師團、土肥原賢二第14師團等部隊)遲遲沒動靜,士兵們抱著槍在北平和永定河之間的平原上集結待命已經一個月了。當然他們沒歇菜,日本人在戰術上多狡猾,他們只是在等左右兩路往保定的兩側砸釘子。所以,當右翼的板垣征四郎第5師團進入山西策應,左翼的中島今朝吾(日本陸軍士官學校15期,大分縣人)第16師團從天津獨流鎮沿子牙河進攻,相繼攻襲大城、獻縣、武強,從東面逼近保定後,中路的這幾個師團才伸了個懶腰,開始動了。

而這一動,就要了第1戰區第2集團軍總司令劉峙(保定陸軍軍官學校2期,江西吉安人)的命。

說起劉峙,早年在蔣介石麾下,也算是員悍將,在歷次跟反蔣勢力的內戰中,差不多都所向披靡,表現十分之搶眼,畢竟在黃埔軍校當過老師,教的就是戰術。有人甚至說,中日戰爭爆發前,他是蔣戰將中的首席。是不是首席不重要,重要的是戰爭爆發後,劉峙在華北的表現。

戰爭爆發前,蔣介石搞國防戰備計劃時,除了華東南京、上海和杭州三角地外,北方的戰備重點放在了鄭州、開封、徐州和海州(連雲港)一線,而劉峙當時是河南省主席,所以這個區域的戰備一直由他在負責。

關於劉峙開戰後在正面戰場的表現,以前人們著書立說,通常評價為“長腿將軍”,說他在日本人的進攻下,跑得最快,國土丟得最多。所以,在我們的印象裏,劉峙倆腿就一直比別人長一截兒。多少年過去了,有人說,得換個說法了,咱重新發現一下這位蔣的首席將軍。於是,贊譽又來了,說劉峙其實還是有兩下子的,於是叫他重新復活。實際情況呢?

作為防守華北平漢線的主將,劉峙把部隊主力放在涿州,自己則坐鎮保定,叫孫連仲等人在這之間連布了三道(良鄉、固安、門頭溝)防線。按劉峙的想法,這三道防線至少得跟日本人周旋個把月吧?實際上這三道防線一沖即潰。

1937年9月14日,兩翼的釘子都砸進去了,谷壽夫和土肥原賢二分別指揮第6師團、第14師團開始從中路突擊涿州,第6師團從正面打,第14師團迂回到涿州南面,去切中國守軍的退路。這種戰術是日本人經常玩的,中國軍隊很吃這一套,總覺得一旦腹背受敵,那麽這仗就別打了。所以沒兩天涿州就淪陷了。

一道道防線成了軟糖。劉峙有點頭大。他發現:在日本人的沖擊下,自己好像已經組織不起有效的防禦了,跟日本人打,到底跟馮玉祥什麽的打中原大戰不同!於是慌忙跟保定行營主任徐永昌、參謀長林蔚、守城主力第52軍軍長關麟征(黃埔軍校1期,陜西戶縣人)、第52軍第2師師長鄭洞國(黃埔軍校1期,湖南石門人)等人開碰頭會,碰出的結果是:節次退出河北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