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成敗丁汝昌(第2/4頁)

無奈之下,沈葆楨建議李鴻章先讓海軍科班出身的年輕人迅速挑大梁,擔任骨幹軍官,加速磨礪,再選一個有資歷、打過仗的老將來統領,所謂“一老帶群新”,這樣搭班子,還是合理的。

沈葆楨是林則徐的女婿,也是中國近代造船、航運和海軍的奠基人之一。他當時擔任兩江總督兼南洋大臣,受命組建南洋水師,但他支持優先組建北洋水師。

“群新”是誰?那就是福州船政學堂培養出來的劉步蟾、林泰曾、林永升、方伯謙、鄧世昌這批人。這些人確實後來被大力提拔,成為北洋艦隊上各艦的管帶和核心骨幹。

那麽有資歷的“老將”呢?

李鴻章有自己的小算盤:這個提督的位置,首先不能放給外人,不然將來不聽指揮,等於為他人作嫁衣;但又不能明目張膽地提拔自己的親信,因為這會引來其他人的反感。

那麽,誰合適呢?

丁汝昌啊!淮軍舊將出身,對李鴻章有忠心,但在家賦閑多年,並非李鴻章嫡系。曾經叱咤戰場,年紀輕輕,官拜總兵,而且願意去一個新興軍種當差(當時清朝很多將領不願去海軍,所以北洋水師官兵的薪俸是很高的)。

沈葆楨

所以,後人詬病李鴻章任人唯親,提拔丁汝昌統帥北洋水師,多少也有那麽一點不公平:放眼當時全中國,能找出來的合適人選確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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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8年,北洋水師正式成立,擔任提督的,正是丁汝昌。

“一個帶騎兵的去管海軍,怎能不敗?”這是後來很多人對丁汝昌的評價。

丁汝昌確實是陸軍出身,雖然也有人曾說,他最初到劉銘傳麾下管的其實就是湘軍的水師,但內陸江河的船和海軍還是有本質區別的,這點無須洗白。

但是,丁汝昌主觀上還是非常努力的。從業務能力上來說,丁汝昌留下的大量親筆文件和電報可以證明,他其實一直在認真學習現代化海軍知識,而且對艦隊的日常管理、士兵操練和輪船修理這些細節都非常熟悉。有一次,運到艦隊的煤炭少了10噸,丁汝昌不僅明察秋毫,還一直盯到補齊為止。

北洋水師中的“鎮邊”艦就是一艘“蚊子船”。“蚊子船”即炮船,每艘造價15萬兩;木質船身外包鋼板無裝甲,長127英尺[1],寬29英尺,吃水9.5英尺;排水量440噸。清廷認為這種船性價比高,但其實在海戰中用處不大

從職位升遷來說,丁汝昌也不是純粹的“空降幹部”。丁汝昌最初只是被李鴻章派到一艘新買的“蚊子船”上隨同學習,職位只是“督操”。1881年,丁汝昌帶著北洋水師官兵200余人前往英國接收“超勇”號和“揚威”號巡洋艦回國,一路順風順水,處理得當,回來後才被授予“統領”職務。

從部屬關系來說,雖然也有劉步蟾等一批青年將官一開始看不起不懂業務的丁汝昌的說法,但總的來說,大家還是能接受丁汝昌領導的。而且從後人的材料來看,丁汝昌“為人隨和”是得到大家公認的。北洋水師的旗艦是“定遠”號,也是丁汝昌的居所,但“定遠”號的管帶(艦長)是劉步蟾。按理一艘軍艦上最好的房間只能是留給艦長的,為了避免劉步蟾有心理負擔,丁汝昌自己住到了一艘小船上(後來丁汝昌被革職,劉步蟾帶頭聯名為他請願,兩人的關系可見一斑)。

從軍中威信來說,丁汝昌也樹立得不錯。1882年,朝鮮爆發“壬午兵變”,日本人借機出兵朝鮮,丁汝昌率“威遠”“超勇”“揚威”等軍艦開赴朝鮮,當機立斷,將幕後操縱者、朝鮮太上皇李昊應押往天津軟禁,一舉打破日本幹涉朝鮮的計劃。丁汝昌因此還被授黃馬褂。

1885年,丁汝昌率“定遠”和“鎮遠”兩艘當時的超級鐵甲艦前往日本長崎港訪問(其實是去保養,中國當時沒有能容納這兩艘軍艦的船塢),其間中國水兵在岸上與日本警察和民眾發生大規模械鬥,丁汝昌制止了部下要求“開炮開戰”的要求,加以斡旋,最終讓日本向中國賠款5.25萬元了結。這次事件被認為是自鴉片戰爭以來中國的第一次“外交勝利”。

那場械鬥被稱為“長崎事件”(也有稱“鎮遠騷動”),日方稱“長崎清國水兵事件”,其實是因為清朝水兵上岸違紀(因嫖妓發生爭執)而引起的一場糾紛,後演變為與日本警察與民眾的一場大規模械鬥,清朝水兵有10人死亡,44人受傷(日本警察亦有5人被殺)。最終受“定遠”艦等巨炮威懾,日方賠償中方5.25萬元(中方亦賠日方15.5萬元),宣布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