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結果(第4/11頁)

不過,歐洲耕地增加的數字更令人吃驚,盡管不是一眼就能看出,因為增加的部分多半分散在耕地之中和耕地周圍。瑞典的耕地在1840—1880年間增加一倍,意大利、丹麥增加一半以上,俄國、德國和匈牙利增加約1/3。[8] 增加的耕地有許多是由於放棄休耕,由於將荒地、沼澤變成良田以及由於毀壞森林。在意大利南部以及鄰近諸島嶼上,約有60萬公頃的森林——是這片幹枯土地上尚存的、總數並不可觀的樹木的1/3——在1860—1911年間全告毀滅。[9] 在一些得天獨厚的地區,包括埃及和印度,大規模興建的水利灌溉工程意義也很重大,雖然由於盲目迷信技術,而產生了災難性和難以預見的副作用,這種情形在今日依然可見。[10] 只有英國才擁有風靡全國的新農業,而英國種植谷物的農業用地只增加不到5%。

光是羅列農業產量增加和生產力提高的統計數字是件非常乏味的事情。如果能進一步查看一下農業產量和生產力的提高在多大程度上是由於工業化的關系,在多大程度上是因使用了與改造工業相同的方法和技術,這將更為有趣。在19世紀40年代以前,這個問題的答案會是:依靠工業化、依靠類似改造工業的方法和技術的程度非常小。甚至在19世紀第三個25年期間,絕大多數的農民仍采用100年前,甚至200年前大家所熟悉的耕作方法。這種情形其實是很自然的,因為光是將前工業時期的最佳方法加以普及,便能取得驚人的效果。美洲的處女地是用火與斧開墾出來的,與中世紀一模一樣。用炸藥清除樹樁充其量只是輔助手段。灌溉水渠是用鐵鍬挖出來的,是用馬和牛套上犁拉出來的。就提高農業生產力而言,用鐵犁取代木犁,甚至——這一點很重要,但被忽視了——用大鐮刀取代鐮刀,其意義比使用蒸汽動力更為重要,蒸汽動力在農村永遠找不到情投意合的夥伴,因為蒸汽動力大體說來是固定不動的。收割是唯一的重要例外,因為收割包含一整套標準程序,需要臨時增添很多勞力。勞動力從來就貴,那時勞動力又日益缺乏,其費用當然是直線上升。先進國家廣泛采用收割機來收割糧食。收割機的重大發明大體上局限於地廣人稀、勞動力奇缺的美國。不過大體說來,農業采用的創造發明的確明顯增加。1849—1851年,美國平均每年通過191項專利;1859—1861年則平均每年增加到1282項;1869—1871年平均最少不低於3217項。[11]

不過,從整體上看,世界絕大多數地方的農田和農業耕作方法仍然一如既往。隨著先進地區的農業日趨繁榮,於是有越來越多的金錢得以投資在農業改進及大興土木等方面,然而這些改變還不至於使傳統的農村面目全非,無法辨認。甚至在新大陸以外的地區,工業以及工業技術也還是原地爬行。陶瓷排水管大規模生產並埋入地下,這恐怕是工業對農業做出的最大貢獻;掛在墻上、灌木樹籬上、木制圍墻上的金屬細網和帶刺的鐵絲網,只有在澳大利亞和美國的牧場才派得上用場。因鐵路而開發出來的波狀鐵皮,迄今也未從鐵路上解放出去。縱然如此,工業生產此刻對農業資本的貢獻已十分巨大,現代科學也在有機化學(主要是德國的)方面對農業做出很大的貢獻。化學肥料(碳酸鉀、硝酸鹽)尚未大量使用。智利出口到英國的硝酸鹽到1870年尚不到6萬噸。但在另一方面,有項大宗買賣正在形成和發展之中,這宗買賣對秘魯財政暫時有利,對幾家英國和法國公司則是長期的滾滾財源,那就是海鳥糞這種自然肥料。從巔峰之初的1850年到巔峰結束的1880年,短短30年間,秘魯總共出口約1200萬噸海鳥糞。在全球性的大規模運輸時代到來之前,這項貿易的規模之大是無法想象的(海鳥糞於1841年開始出口,到1848年出口額已達60萬英鎊。19世紀50年代平均每年出口額210萬英鎊,19世紀60年代達260萬英鎊,此後便逐年下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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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業有些部門容易接受改革,推動這部分農業前進的經濟力量是一種蓬勃向上的力量。然而,在世界絕大部分地區,這種農業經濟力量不可避免會遇到社會和機制方面的障礙,使其前進受阻,或使其完全停頓。同時受到影響的還有資本主義工業(其實是所有一切工業)發展為土地部門規定的其他偉大使命。農業在現代經濟中所扮演的角色不僅是提供數量急速增加的糧食和原料,同時還要為非農業部門提供一部分(實際上是唯一的)勞動力資源。它的第三個作用是為城市以及工業發展本身提供資金。這對農業國家而言幾乎是義不容辭的,即使它完成得很吃力,很不完全。須知在農業國家,政府和富人舍此之外,幾乎沒有其他收入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