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殊死之鬥(第3/21頁)

朱泛笑道:“那有什麽考察打仗的事,濟南的弟兄是那一位,俺都沒和他聯絡,他卻知道了俺的行蹤。”小黑狼道:“濟南的分舵主是包大人。”朱泛奇道:“包大人?”小黑狼道:“是‘包打聽’包弓。這人的打探功夫簡直神了,您到濟南住那家客棧,到鐵大人府上作客,他都給我傳信,您說厲不厲害?”朱泛覺得不可思議,但聽這小黑狼說的話,又不得不信,暗忖道:“俺丐幫裏的弟兄,別人看來偷雞摸狗,我看來實是臥虎藏龍,這包弓的本事恐怕連幫主都不見得知曉。”

那小黑狼接著道:“咱們到那邊去聊聊,俺的確有事要報告。”說著指了指那一匹匹的掛面。兩人踱到掛面之後,小黑狼道:“咱們弟兄打聽到南北兩軍的情況,判斷將於四五天後開打。朝廷這邊有個老將叫郭英的,不知從那裏搞來了一批火藥包,據說埋在地下,敵軍走過時給他點燃爆炸,殺人威力極強大。郭英派了精兵要運送到前線去,卻有人想在路上截取這批火藥。”

朱泛皺眉問道:“是什麽人?”小黑狼道:“昨日包大人飛鴿傳信來,說是三個南京來的錦衣衛,您說怪不怪?”朱泛嚇了一跳,覺得難以置信,問道:“你說錦衣衛?有沒有弄錯啊?”小黑狼想了想,搖搖頭道:“這樣說吧,通常包打聽給我說的事嘛,十次裏有九次是對的,還有一次是後來變卦了,須怪不得他。這回他只說是南京來的三個錦衣衛,但不知姓名。”

朱泛沉吟了一會,道:“這批火藥現在何方?”小黑狼道:“今夜便要經過德州往河北去,聽說是去白溝河。俺猜那南京來的錦衣衛今晚就會動手劫奪。”朱泛道:“晚上你到興隆客棧來,帶俺去追這批火藥的下落,搞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小黑狼動動手指,點向站在數丈外的鄭芫,低聲道:“那雌兒不須防著點?”朱泛道:“不用。這趟差事俺是她的副手。”小黑狼吐了一下舌頭,一臉的驚色,便不再說話,轉身回到大槐樹下繼續閑聊去了。

朱泛把方才丐幫小黑狼提供的消息給鄭芫說了,鄭芫道:“這事本與咱們的任務不相幹,但有三個南京來的錦衣衛攪和進來,就有些蹊蹺了。不過咱們總要先把正事辦了,才能管閑事吧?”朱泛道:“不錯,咱們現在就去李景隆的大營找盛庸。”鄭芫道:“不成,得要先回客棧換官服。”

鄭芫和朱泛穿著筆挺的錦衣衛飛魚袍走下樓時,不僅店小二,在樓下閑聊的眾軍官們全都大吃一驚。兩人目不斜視,不顧眾人的驚奇眼光直走出客棧,往南軍大營而去。

雖然兩人身著官服,亮了腰牌,但大營守衛森嚴,在外門口便被擋住。朱泛費了半天唇舌,那衛兵才勉強進去通報,等了好一會,才有一個胖大軍官出來。那軍官打量了朱泛和鄭芫幾眼,冷冷地問道:“兩位要找何人?有什麽公事?”

朱泛陪個笑臉道:“咱們是京師來的錦衣衛,俺叫朱泛,這位是鄭芫,有重要公事要見盛庸參將,煩請老兄通報一聲。”那胖大軍官雙眼一翻,想都不想便答道:“盛參將不在。”便沒了下文。朱泛等了一會,耐著性子再問道:“請問盛參將去了那裏,咱們怎樣能找著他?”那胖軍官雙眼又是一翻,冷冷道:“盛參將去了那裏怎能說,那是軍機。”

朱泛有些按捺不住了,身後鄭芫扯了他一下,上前道:“如此打擾了,咱們走。”拉著朱泛就要離開。那胖軍官咦了一聲,道:“是個雌兒?京師的錦衣衛愈來愈胡鬧了,呵……”他呵了一聲就戛然而止,原來他說了一半的嘴裏忽然多了一物,連忙掏出來一看,竟是一個炊餅。

鄭芫拉著朱泛快步離去,朱泛忍笑低聲道:“芫兒,你中午吃不完存下的炊餅沒了。”鄭芫笑道:“賞那胖子吃,感謝他泄露‘軍機’給咱們。”朱泛道:“泄露軍機?”

鄭芫道:“他不是說盛庸的去處是軍機麽?哈哈,你一問他盛庸,他連想都不想就答‘不在’,這就泄底了。”朱泛也笑道:“芫兒真聰明,那廝想都不想便說不在,可見盛庸不是暫時不在,不是剛好不在,而是根本不在大營了。盛庸早已率部到河北去了。”鄭芫道:“不錯,他率部去了白溝河。”朱泛道:“那豈不是和那批火藥包同一方向?咱們今晚便動身,一面追盛庸,一面看看是誰要劫奪郭英將軍的火藥包,一舉兩得。”

大運河在德州的碼頭雖不大,但因德州的商業位置,進出的船只絡繹不絕。此時夜已深,河港四周十分安靜,河面上有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河水特有的腥氣。河浪輕拍岸石,也輕拍在停靠岸邊的幾艘貨船的船舷上,發出啪啪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