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蕩的幽靈 022:開場白

上午,他試圖奪回……控制權。對於這間熟悉的會議室,他已經不再留意其缺點。至少還要等幾個小時,母親才可能打電話來告訴他關於局長家的調查報告。

他告訴格蕾絲,這一次跟生物學家面談時,希望她也在屋裏。稍後,格蕾絲進來了,穿著一件鮮亮的黃色連衣裙,上面有花朵的圖案,腰間束著一根黑皮帶——幾乎就像是禮拜天去教堂的裝束——她沒有在門口窺探,仿佛他會扔出一枚手雷。他立刻起了疑心。

“生物學家呢?”格蕾絲問道,聽她的語氣,就好像他倆是同謀。總管只是獨自一人坐著。

總管假裝忙著查看筆記,用腳把對面的椅子推出去作為回答。

“抱歉,”他說,“你剛剛錯過生物學家。但她講了些很有趣的事,比如,想知道她是怎麽說你的嗎?”

總管以為格蕾絲會將此視作陷阱,起身離開,而他必須勸服她留下。但她依然坐在原地,打量著他。

“在我告訴你之前,你得明白,所有攝錄設備都已關閉。這只是你我之間的對話。”

格蕾絲抱起雙臂。“我沒意見,繼續。”

總管感覺有點錯亂。他以為她會去核查,確保他沒有騙人。也許她進來前就已查過。外公傑克的建議是,像這種事,你“總是需要另一個幫手”。好吧,他沒有另一個幫手。他只能繼續推進。

“言歸正傳。在最後一次第十一期勘探之前,局長曾獨自一人秘密越過邊界。這你事先知道嗎?你有沒有提供具體幫助?有沒有提供控制與決策?有沒有實質上參與策劃,以保證她能從邊界返回?因為生物學家說,局長就是這麽告訴她的。”這是他與代言者在電話裏突然決裂之前,代言者通過電子郵件發來的內容。關於此事的官方報告中,並沒有這些信息。在報告中,局長聲稱她是單獨行動。

“有意思。生物學家還告訴你什麽了?”語氣並不激動。

“她說,局長告訴你,在她偷越邊界三個星期之後,每個星期都有特定的一天,你得等在邊界上,協助她返回。”根據安保档案,那些天格蕾絲都提早離開了南境局,但邊境關卡並沒有她的記錄。

“這都是過去的事,”格蕾絲說,“你究竟想證明什麽?”

總管感覺就像一名棋手,自認為下了一招妙棋,然而對手要不是水平極高,就是在虛張聲勢,或者四步之後有無法破解的絕招。

“真的嗎?這就是你的反應?因為這兩項指控都足以向總部提交一份附加文件。你跟局長串通,違反安全規章,並提供具體支援。她被留用察看,你覺得你的欺騙會得到什麽樣的處置?”

格蕾絲微笑著問道:“你想怎樣?”

她沒有真正承認,但總管腦中的警鈴也沒有響起,這允許他按照預先想好的台詞繼續說下去:“不是你想的那樣,格蕾絲。我不是逼迫你辭職,也不想向總部匯報這些信息;我也不是為了對付局長。我想要理解她,僅此而已。她越過邊界,我需要知道確切的原因和方法,還有她發現了什麽。档案裏的描述很模糊。”此刻,他懷疑,報告是否就是格蕾絲寫的,或是在她監督下寫的。

報告主要集中於對局長的懲罰和進一步加強邊界安保的步驟。其中有一段局長的簡短陳述,貌似出自律師之手:

“雖然我的初衷是為了南境局的利益和職位的需要,但我為自己的行為深刻道歉,我承認,我的行為太輕率、太危險,也與機構的使命不符。假如允許我返回崗位,我會努力遵守預期的行為標準,遵守對於這一職位的要求。”報告中也提到“測量與樣本”,但總管還沒找到。至少他知道,它們不在大教堂儲藏室裏,除非那就只是一株植物、一只老鼠和一部舊手機。

“局長並沒把所有事都告訴我。”格蕾絲語氣激憤,仿佛這一點讓她很困擾,但她臉上似笑非笑,表情古怪。

“我很難相信,你就只知道這些已經告訴我的事。”

格蕾絲不為所動,毫無反應,於是他繼續試探:“我不是要破壞你和局長的歷史傳承,我叫你來不僅僅是因為生物學家的話,還因為我覺得我倆都可以有更多自主權。在南境局的管理中,你的地位可以保持不變。”因為在他看來,這個機構已經徹底完蛋了,他現在就像是執行外勤任務的臥底,處於敵方勢力範圍內。所以,用你並不在意的東西作為講價的籌碼。也許在他摸到門道之前,甚至可以批準維特比先前所期望的職位調動。也許他可以回總部跟洛瑞喝一杯。

“你可真是慷慨,”格蕾絲說,“學生提出跟老師分享權力。”

“我不會這樣類比。我會——”

“局長所做的事,都是因為她相信那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