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重復(第2/47頁)

「我明白了。」

「否則我會拘留你。別怨我;就是這麽規定的。太陽落山後街上不允許出現流浪漢和黑鬼。這些規則不是我定的,孩子,我只是負責執行。流浪漢的定義是馬斯特拉法官定的,我們這兒的一些高貴的夫人敦促他作出這些規定,原因是曬衣繩上的衣服被偷了,等等。總之,十美元罰款,或者十天拘留。倒也不算很糟糕。拘留所就在我家,食物很一般,因為我每天只能給囚犯提供四十美分的食物。再加五十美分,你就可以跟我們吃得一樣了。不是故意習難,你得理解,只是法官和鎮長想讓這裏成為一個祥和的、人人都遵紀守法的地方。

「我理解。我當然不會怨你,因為你不會有機會拘留我。」

「很高興聽你這麽說。如果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孩子,一定要告訴我。」

「謝謝。也許你現在就能幫我。你知道哪裏有路人可以用的廁所?或是我最好憋著,出城找一片樹林方便?」

治安官笑了。「哦,我想我們還是好客的。法院大樓裏有一個真正的城裏人用的沖水馬桶——但是它壞了。讓我想一想。這條路前面的鐵匠鋪有時候會招待開著汽車路過的人。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真是太好了。」

「很高興能幫助你。最好告訴我你的名字。」

「特德·布蘭松。」

鐵匠正在給一頭年輕騸馬修馬掌。他擡起頭來。「你好,迪肯。」

「你好,湯姆。這是我的一個年輕朋友,特德·布蘭松。他有些內急,能不能用一下你的廁所?」

鐵匠上下打量著拉撒路。「請便吧,特德。小心別往裏走得太深。」

「謝謝你,先生。」

拉撒路順著通道來到鐵匠鋪後面,他很高興地發現廁所門上沒有縫,而且可以從裏面鎖住。他從工裝褲前胸部位下隱藏的附加口袋裏拿出一卷錢。

這些紙幣的各個細節都非常令人信服,是根據新羅馬歷史博物館裏的真鈔復制的。從定義上講,它們是「偽鈔」,但偽造的水平非常高,拉撒路會毫不猶豫地把它們拿到任何一家銀行去流通。只有一個小問題:鈔票上的日期。

他很快地把那一堆鈔票分成兩疊:1916年以前的和1916年以後的,他絲毫沒有猶豫,也沒有停下來點數,把那堆能用的紙鈔裝進口袋,接著從一本當手紙用的商品目錄上撕下一張紙,把沒用的鈔票包起來,這樣就沒人能發現裏面是錢了。他把這個紙包扔進了糞池。接著,他又開始檢查那個秘密口袋裏硬幣的日期。

他發現絕大多數硬幣上都有該死的鑄造日期——和紙幣的一樣。他浪費了整整一秒鐘的時間來欣賞一枚水牛鎳幣的完美復制品——多精致的一枚硬幣呀!他又花了至少兩秒鐘的時間,冷靜地考慮了一下應該怎樣處理一枚很大的二十美元金幣。金子就是金子;如果能把這塊金幣熔解,或者砸成一塊金子,它的價值也不會減少。但在他改變這塊金幣的形狀之前,它就是個危險。下一個鎮字上的鄉巴佬可能不會像這個鎮子的人一樣友好。把它也扔了吧。

他感覺心情有些輕松了。在這裏,「偽造」貨幣是一項重罪,足以讓他在監獄裏度過好些年不愉快的時光,而且很難逃脫。而沒錢可花卻是一件可以補救的麻煩事。拉撒路原本不想帶錢來,後來又做出了讓步,帶上了能維持數天生活的費用。這可以讓他在必須掙錢養活自己之前到處轉轉,重新適應周圍的環境、習俗和方言。他從來沒考慮過要帶上足夠維持十年的生活費用。

沒關系,這樣更有趣。在他不了解的時代掙紮求生是更艱巨的任務,對他是很好的鍛煉。如果這裏是伊麗莎白女王時代的英國,那才是真正的挑戰呢。

他數了數剩下的錢:三美元八十七美分。還不是很糟糕。

鐵匠說:「還以為你掉到糞坑裏去了。感覺好點了?」

「好多了。非常感謝。」

「別客氣。迪肯·阿梅斯說你自稱是個機械工。」

「我能熟練使用各種工具。」

「有沒有在鐵匠鋪裏工作過?」

「幹過。」

「讓我看看你的手。」拉撒路讓他看了自己的手。鐵匠說道,「城裏人的手。」

拉撒路沒有說話。

「也許你在監獄裏待過,所以才有這樣一副柔軟的手?」

「蹲監獄準能讓手軟和起來。再次感謝你讓我使用廁所。」

「等等。每小時三十美分,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我有可能在一小時後就把你解雇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