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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同意遵照莫斯科規則,他說,以及一般的接觸程序。莫斯汀在當天下午已預先查閱過後勤組的接觸索引。

“接觸程序到底是什麽?”史邁利問。

“老套的會晤,長官。”莫斯汀回答說,“重復沙拉特訓練課程的那一套,長官。”

史邁利突然覺得,莫斯汀尊敬萬分的親密感,排山倒海而來。他不希望自己成為這孩子的英雄,也不希望自己在乎他的聲音,他的凝望,他的那聲“長官”。他還沒準備好要接受這陌生男孩令人窒息的崇拜。

“漢普斯特德石南園有一座錫架涼亭,離東海斯街約步行十分鐘的距離,可以俯視林陰大道南側的競賽場,長官。安全記號是一根新的圖釘,插在你進園之後左側的第一棵樹。”

“相對記號呢?”史邁利問。

但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一截黃色粉筆。”莫斯汀說,“我知道從很久以來,這類集團就用黃色當注冊商標。”他用了收場的聲調。“我放上圖釘,回到這裏等候。他沒出現,我就想:‘好吧,如果他真的守密到極點,我只好再上去一趟,查看他的相對記號,然後我就會知道他是不是在附近,接著可以嘗試提出撤退計劃。’”

“那是什麽?”

“十一點四十分,會有一輛車在靠近瑞士農莊的隱秘處接人,長官。我正打算出去看看,斯屈克蘭先生就已打完電話,命令我好好坐在這裏,等待進一步的指示。”史邁利以為他已講完,但事實並非如此。莫斯汀似乎遺忘了其他人的存在,搖著他長相英俊的頭。“我從沒見過他。”他驚訝地說,“他是我的第一位情報員,我卻沒見到他。我不知道他要對我說什麽。”他說,“我的第一位情報員,而他死了。真是難以相信。我覺得自己真像約拿23。”講完話之後,他的頭仍不住搖著。

拉康神采奕奕地加以補充:“對,沒錯,蘇格蘭場最近已有計算機,喬治。石南園的巡邏員發現屍體,封鎖那個區域,而當名字輸進計算機時,有個燈亮了,或有些數字的什麽東西顯示了,總之,他們立刻知道他在我們的觀察名單上。然後他們就像發條一樣按部就班運作。局長打電話給內政部,內政部打電話給圓場——”

“然後你打電話給我。”史邁利說,“為什麽,奧立佛?誰建議你把我拖下水的?”

“喬治,這有關系嗎?”

“恩德比?”

“如果你堅持的話,是的,是索爾·恩德比。喬治,聽我說。”

終於,拉康上場了。他們面對重大的問題,無論問題的本質如何,即使尚未真正定義好,至少也已劃定界線了。莫斯汀已被遺忘。拉康很有自信地面對坐著的史邁利,表現出老朋友的姿態。

“喬治,以目前的態勢而言,我可以在賢士們面前說:‘我已經調查過,圓場和這件事無關。’我可以這樣說:‘圓場沒給這些人或他們的領導人任何鼓勵。一整年來,他們沒付錢給他,也沒給他任何福利!’這絕對是實情。他們沒擁有他的公寓、他的車,他們沒幫他付租金,教育他的私生子,送花給他的女人,也沒與他或他的同類有任何其他的舊牽絆——可悲的舊關系。他的惟一關聯屬於過去。他的項目官員已永遠離開崗位了——你自己與伊斯特哈斯,都是老人,都已除名了。我可以鄭重發誓。對賢士們,如果需要,也可以對部長本人這樣說。”

“我不懂你的意思。”史邁利故作遲鈍地說,“瓦拉狄米爾曾經是我們的情報員。他想要告訴我們一些東西。”

“我們的前情報員,喬治。我們又怎麽知道他想要告訴我們一些東西?我們沒有給他任何指示。他提到緊急事故,甚至蘇聯情報部——許多前情報員需要補助時都會這樣說!”

“瓦拉狄米爾不會。”史邁利說。

但是,詭辯是拉康的天性。他生而善辯,他可以在這個領域裏翺翔自在,悠遊自如,白廳沒人勝得過他。

“喬治,我們的前情報員,深夜走在倫敦日益危險的公共區域,招致危險,我們無法對他們每一個人負責呀。”他請求似的張開手,“喬治,想想後果吧。作個選擇,你來選。一方面,瓦拉狄米爾要求和你聊聊。退休的夥伴——聊聊往事——有何不可?而且,為了籌措資金,就像我們任何人一樣,他假裝要提供給你一些東西。一些貴重的情報。有何不可?他們都是這樣做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部長會支持我們的。沒有人會被點名,沒有人會暴跳如雷,內閣也不會歇斯底裏。他會幫我們把這個案子給淹了。當然不是要文過飾非。但他會運用他的判斷力。如果正好碰上他心情不錯,他或許還會決定這個案子根本不需要煩勞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