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我要和蕾貝嘉共進午餐,”蒙妮卡說。

“那好啊,”狄雷尼組長說,一邊將一篇“通勤族專輯”夾入他正在閱讀的《紐約時報》中。

“然後我們可能會去逛街,”蒙妮卡說。

“繼續說,親愛的,”他說,翻閱著中美洲的政客打算賣一萬支半自動機槍給黑社會的計劃已胎死腹中的新聞。

“然後我們可能會回來這裏,”蒙妮卡說。“喝一杯咖啡。三點鐘。”

他放下報紙,盯著她瞧。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問。“那個人是個酒鬼,一個‘非常’嚴重的酒鬼。”

“你說他已經戒了。”

“‘他’說他已經戒了。你真的要讓你的閨中好友和一個酒鬼相親?”

“反正他們只是見個面。無意間邂逅。又不是說他們明天就得結婚了。”

“我希望我可以置身事外,”他神情肅穆的說。

“那麽你可以在三點左右帶他回家嗎?”她問。

他唉聲嘆氣。

埃布爾納·布恩小隊長將車子停在狄雷尼家門口,正讀著《每日新聞》。組長上車時,布恩將報紙丟到後座。

“早,組長,”他說。

“早,”狄雷尼說。他比了比報紙。“有什麽新聞?”

“沒什麽。他們在東河撈起了一部車子,打開後車箱,定晴一瞧,竟然是山姆·祖克曼那老兄,被一把碎冰錐送上西天了。”

“祖克曼?我不認得他。”

“他在西區擁有好幾家馬殺雞店,我猜有人想買下來,而山姆不答應。我們跟他纏鬥好些年了。就算逮到他,牢門還來不及關上,不到一個小時他又逍遙法外了。他想必花了大把鈔票請律師。當然他有的是錢。如今山姆已經到天國的豪華馬殺雞店報到了。”

“你查到了些什麽?”狄雷尼問。

布恩取出一本黑色的皮制小記事本翻找。

“關於安全別針……”他說。“就我所查到的,實驗室的人當時正在列出證物清單,這時他接到兇案組的隊長打電話來,問起那支別針。實驗室人員說那只是一支尋常的別針,無從追查,上頭也沒也沾到纖維或頭發,什麽都沒有。他們談論那支別針大約兩分鐘後便掛斷。然後那個實驗室人員被打斷了。他是這麽說的,我引述他的話:‘然後我被打斷了。’他沒有說他是去吃午餐,或是接到老婆的電話,或上廁所,我也沒追問。在中斷之後,無論是為何中斷,他繼續列出那張清單。不過因為和那位隊長的談話仍清晰的留在腦海中,所以他認為他早已將安全別針列入了。當然,就這麽漏掉了。”

狄雷尼默不作聲。布恩瞄了他一眼。

“那是人人都會犯的錯,組長。”

“不是人還能是什麽?”狄雷尼沒好氣的說。“好吧,算了。你有沒有和偵辦麥蘭案的探員連絡?”

布恩默默坐了一陣子,用他的筆記本拍打他的膝蓋,凝視著前方。

“組長,”最後他說道:“或許我不適合擔任這項工作。我打電話給三個偵辦此案的探員。我和他們相識多年了。他們很友善,但也很冷漠。他們都很清楚我出了什麽紕漏,他們不想跟我走得太近。你了解嗎?仿佛我有傳染病會傳染給他們似的。”

“我了解,”狄雷尼說。“那是自然反應。我以前也見過。”

“那是一點,”布恩說。“另一點是他們都知道我和你在辦麥蘭案。我不認為他們會樂於見到我們偵破此案。他們花了很長的時間,費了好大工夫,結果徒勞無功。然後我們接手——就這麽中獎了?那讓他們覺得很不是滋味。那會使他們顯得窩囊無能,所以他們不是很熱心合作。”

狄雷尼嘆了口氣。

“這……”他說。“那也是正常反應,我想。我早該料到的。所以你一無所獲了?”

“我打給三個人,其中兩個毫無所獲。事實上,他們口氣不太好。他們說我是在暗示他們的紀錄做得不夠完整,他們疏漏了什麽。我試著解釋根本不是那麽回事,我們只是想將每一位警察在偵辦時都會遇到的那些雜七雜八的小物品再過濾一遍。第三位比較有同情心,他了解我們要的是什麽,不過他說他沒有什麽可以提供的。”

“就這樣了,”狄雷尼無奈的說。

“不,不,”布恩抗議。“你聽我說下去。第三位在大約一個小時後回我一通電話。他說他一直在想我所說的,也記得他所看到的東西中有一件沒有列入報告。他是曾約談麥蘭的藝術家友人傑克·達克的探員之一。這位達克是個有錢又很講究排場的人,在中央公園南路有一間工作室。他甚至還聘請了一名秘書。這位探員去找達克,那位秘書帶他到工作室內,並說達克過幾分鐘就到。那位探員在等待期間,在工作室四處看看。達克的工作室墻壁上掛滿了素描與油畫,顯然都是達克的朋友們畫的。這位探員看到其中有一幅素描有維多·麥蘭的落款,畫框上還加裝了玻璃。不過他記得那幅素描被撕破了,由中央撕裂,然後兩邊也都各撕成兩截。不過這四部分已經拼湊回去並用膠帶黏住,然後裱框。向我提起此事的這位探員不知道那是否意味著什麽。我也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