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62頁)

“飛機呢?”萊姆問道。

“繼續向南美洲飛去,用的是公司牌照。正副駕駛員都宣稱自己不知道什麽偷渡者。他們當然是在撒謊。但我們沒有審訊他們的權限。”

“那名工人呢?”薩克斯問道。

“墨西哥聯邦警察把他帶走了。他只是個拿最低工資的機場雇員,宣稱有個他不認識的人告訴他,他只要遞送一個盒子,就能拿到兩百美元。錢就放在信封裏。墨西哥警方正是從信封上提取到部分指紋的。”

“包裹盒裏有什麽?”萊姆問道。

“工人說他也不知道,但他是在撒謊——我看過審訊視頻。美國緝毒署的探員正在審訊他。我想親自試試從他口中獲取一些情報,但想獲得許可的話,還要等很久。”

萊姆和薩克斯對視了一眼。丹斯說“獲得”有點兒輕描淡寫。凱瑟琳·丹斯是個身姿學專家——“身姿”就是身體語言——也是國內最頂尖的審訊專家之一。然而,鑒於美墨這兩個主權國家的不穩定關系,丹斯要進入墨西哥進行正式審訊的話,加利福尼亞警局有數不清的文書需要處理,同時,美國緝毒署已經獲準在墨西哥派駐機構。

萊姆問道:“洛根出現在墨西哥城的哪個區域?”

“商務區。他去了一家酒店,但沒有人住。迪亞茲的手下認為,洛根去那兒是要與人會晤。等到警方部署好監視網後,洛根已經不見了蹤影。但就在這會兒,所有的執法機構和旅館都拿到了他的畫像。”丹斯還說,迪亞茲的上級,一位位高權重的警官將接管此案,“墨西哥警方認真對待此案,這是個鼓舞人心的消息。”

是的,鼓舞人心,萊姆心想。可他也感到了氣餒。距離抓到洛根只差一步,而且他們對案子毫無控制權……他發覺自己的呼吸更加急促。他回想起上一次和鐘表匠交手的經歷。萊姆手頭掌握了所有的證據,本可以推敲出洛根的陰謀。然而他完全誤讀了洛根的計劃。

“順便問一句,”萊姆聽見薩克斯問起凱瑟琳·丹斯,“那次浪漫的周末休假過得怎麽樣?”看起來,這回是和丹斯的交往對象有關。丹斯是個單身母親,有兩個小孩,已經守寡好幾年。

“我們過得很愉快。”凱瑟琳·丹斯匯報說。

“你們去了哪兒?”

萊姆不禁納悶,薩克斯到底為何要詢問丹斯的社交生活。薩克斯沒有理會林肯·萊姆不耐煩的眼神。

“聖巴巴拉。路上還順道參觀了赫斯特城堡……聽著,我仍然在等你倆到加州來玩。兩個孩子都很想見見你們。魏斯在學校裏寫了篇關於刑事鑒識學的論文,提到了你的名字,林肯。他的老師以前住在紐約,讀過所有關於你的報道。”

“嗯,那很妙。”萊姆說話的同時,心思全放在了墨西哥城上。

薩克斯覺察到萊姆聲音裏的不耐煩,莞爾一笑,跟丹斯說他們得下線了。

斷開聯線後,薩克斯從萊姆的前額擦去一些汗水——他肯定還沒察覺到呢——然後兩人靜坐了片刻,遠望窗外,一只遠道飛來的蒼鷹進入視野。那只鷹轉頭向上,飛到萊姆家二樓的鳥巢裏。盡管老鷹在大城市並非很難見到——大城市有眾多又肥又美味的鴿子作為老鷹的美餐——但這些空中捕食者通常都築巢在更高的地方。然而,由於某種原因,已經有好幾代老鷹築巢在萊姆的這棟古宅裏。他喜歡與這些鳥做伴。它們很聰明,會讓林肯觀察得入迷,它們還是完美的訪客,從不會向他索取什麽。

突然冒出一個男性的嗓音:“那麽,你逮到他了?”

“誰?”萊姆大聲說,“‘逮到’是一個如此多變的單詞。”

林肯·萊姆的家政護理員湯姆·雷斯頓說:“鐘表匠啊。”

“沒抓到。”萊姆咕噥道。

“但就差一步了,對吧?”湯姆·雷斯頓問道。他裝束整潔,穿著一件生意人常穿的漿洗過的黃襯衫,打了花卉圖案的領帶,下身是黑色長褲。

“哦,就快了,”萊姆嘟囔著,“就差一步。這種說法很令人寬慰。湯姆,下次你被一頭美洲獅襲擊時,如果護林員差一點就能射中,你會作何想?與之相反,假如說護林員一槍射中了,你又會怎麽想?”

“美洲獅難道不是瀕危動物嗎?”湯姆問道,嗓音裏甚至連一點諷刺的語調都沒有。萊姆的刻薄語氣對他毫無影響。他已經為林肯·萊姆這位鑒識警探工作多年,比許多夫婦的結婚時間都要久。作為護理員,他經驗豐富,和久經婚姻考驗的配偶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