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伊林渥斯博士扮演阿裏巴巴(第3/4頁)

各位,正當我快要腦充血中風之際,這個溫文有禮的老蠢蛋居然變得像是一位殉救者。他是如此視死如歸,我只好朝速記員打了個手勢。他清了幾次嗓子,再度口沫橫飛之前,還狠狠抽了一大口煙。

“我的名字是威廉·奧古斯都·伊林渥斯,”他突然像是現身於降靈會的鬼魂說道。“我是愛丁堡的約翰·諾克斯基督教長老會的牧師,我的職位是繼承於先父;我定居在教會的牧師住宅,同住的有伊林渥斯太太,以及我的兒子伊安,他正在學習做我的接班人。6月13日星期四的晚上(就是前天),我到達了倫敦,然後搭車從國王十字街車站前往肯辛頓大街的歐克尼旅館。之前我已經提過,我這一趟來倫敦,一部分的原因是要在艾伯特大廳對聯合長老教會主日學校的出席者發表演說;但這趟旅程教我滿心期待的,卻是別有一番目的,而這個目的,恐怕是非常自私利己的。

“我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對於一些由於普及化而被忽略其重要性的有趣歷史文獻,例如眾所皆知的《一千零一夜》,十分熱中於考察它們的出處與發展動向。有一位世人敬仰的學者,名字是叫做傑佛瑞·韋德,有幸於近日取得最早譯本的200頁原稿——”

“且慢,”我說道。“讓我來說明這個部分,然後咱們來瞧瞧是不是一擊就命中要點。昨晚你受邀至韋德博物館,目的是去檢視一個叫做安東尼·加蘭德的人所寫的原稿,並且閑話家常一番。我說對了嗎?”

他看起來並不驚訝;一點也不感到驚訝。我想,他已經猜到我一定是從他敘述脈絡中推論出來的。隨後,他噼裏啪啦地說了一堆話,意思是告訴我沒錯。

我說道:

“你認識老傑·韋德嗎?我是說,你跟他本人熟嗎?”

顯然他跟老傑不熟。他們維持了長時間的書信往來,彼此惺惺相惜而恭維有加,並且決定一有機會就可以碰面。這一次在博物館的聚會,是伊林渥斯離開愛丁堡之前在信中敲定的。

“後來,”伊林渥斯繼續說下去;一提及故事的要點,他木然呆滯的表情便顯得生氣勃勃,“發生了非常令人失望的情形。昨天正午的時候,我在旅館接到羅納德·何姆斯先生打來的電話,此人是韋德先生的助理兼工作夥伴。除了表達最深的遺憾外,他還解釋韋德先生突然被召喚出城,所以很不幸的,我們的聚會必須順延到更合適的時間。我表達了失望之情,但我不能說我真的感到意外。一直以來,我時常聽到一些說法(從我們共同的朋友那裏聽來的,但我確信他們是言過其實),這些消息指出韋德先生的心智果斷明確,但又善變任性;有些人甚至叫他怪胎。事實上,有個可靠的消息來源告訴我,說是韋德先生在對大不列顛中亞協會解讀原稿的時候,所提出的某個觀點遭人質疑,這時他用了一個令人不舒服的字眼‘臭小子’來稱呼那個打斷他的人,而且還暗示會議主席亨佛瑞·貝林傑-高爾爵士長得一臉呆樣。

“再一次地,我絲毫不意外地得知,他第二度改變了計劃在昨天下午5點鐘的時候。在南肯辛頓博物館度過了令人激賞的兩小時後(這間機構果然經營得當,幾乎找不到無裨益之物),我回到旅館,接到韋德先生不久前在南安普敦發出來的電報。您看。”

他將電報放到我桌上,上面寫著:

得知我可提早返回。我們無須取消聚會。今晚10點30分博物館見。傑佛瑞·韋德

“後來,”博士朝著那張電報點頭,“我仔細檢查那張紙,希望借此從上面瞧出個端倪,看看是否有與《命運匕首》書中某些精辟提示相符合的線索。我小心拿著紙,高舉它朝著光線尋找浮水印。然而,由於我無法確定上面的標記究竟是不是‘浮水印’,所以那到底是不是代表了某種邪惡意義,這點恐怕我只得不予理會。

“請容我繼續發言。韋德先生在時間安排上的傲慢相待,我承認,這讓我對他的二度改變心意有一點不耐,但我想去參加聚會的心意是絲毫未變的。我略微精心整裝打扮,帶了一本很少離身的書,那是出版於1814年印度加爾各答市、現在非常少見的《一千零一夜》阿拉伯文初版的前100頁,要給韋德先生過目。我答應他有好一陣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本皮革封面的巨書,然後將它放到桌上電報旁,猶如另一件物證。

“接下來,”他說道(越說越興奮),“大概10點20分的時候,我在旅館外面坐進了一輛計程車,前往韋德博物館,到達那裏的時間正好是10點35分——或是說,差25分就11點鐘了。這一點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因為當時我正在付司機車資,我的表突然莫名其妙地和我的手指纏繞在一起,抑或是和我口袋裏松開的銀幣糾結在一塊,然後就掉到人行道上去了。結果它當場停止運作,而且我實在是無法使它重新開始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