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伊林渥斯博士扮演阿裏巴巴

阿拉伯之夜的英格蘭人

助理警務署長赫伯·阿姆斯特朗爵士陳述

好吧,各位老弟,星期六早上9點鐘的時候,當我的秘書把那封信放在我桌上時,我可以說是大吃一驚。是的,不蓋你們,我真的是大吃一驚。不過,會引起我興趣的理由,卻是因為這個家夥根本沒談到重點。我樂於見到某人能直接觸及事情的核心。在這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都不該安逸怠情,或許——除非是在享受一頓令人滿意的晚餐,再配上適合的勃艮地酒——哈!別理他們跟你說這樣做對腰圍會有不良後果;如果你肌肉結實,還擔心腰圍幹嘛?瞧瞧我的腰,如鋼鐵般堅硬。我在瞎扯什麽東東啊?別尋我開心。噢,對了,正說到你的事,卡魯瑟,你的問題就在這裏,你一方面要讓事情有所進展,另一方面又太顧及自己的紳士風度。我現在早就不會這樣了。這就是為什麽我可以管理一個警察部門,或是一家什麽牛奶攪拌公司的原因,他們全都知道如果不跪下來掃除沙礫的話,我就會讓他們死得很難看。簡單說,重點就是別對他們客氣。呵!這就是我的作風。

好吧,正如我所說,禮拜六早上9點鐘的時候,我的秘書走進來跟我咬耳朵……這是他的習慣。5年來,我一直想要開除這個家夥,而且啊,我在猜,他就是第一個在我背後叫我唐老鴨的混球大嘴巴。他把信放在我桌上,表情看起來嚴肅,於是我讀了信的內容。

我開口問了:

“這個伊林渥斯是誰啊?”

我的秘書蹙起眉頭,抓了抓後腦勺的發線,然後終於說道:

“長官,我想,他也許是個蘇格蘭人吧。”

我說道:

“我你奶奶的很清楚他是個蘇格蘭人。但我問你的是,他是誰?你知道他是什麽來頭嗎?名人錄放在哪裏?還有,那個假絡腮胡是怎麽回事?胡鬧!教會聖職人員是不會把假絡腮胡戴在臉上的。”

“這個嘛,長官,這裏就有一個,”他指出事實。“或許這是蘇格蘭的一種儀式。總而言之,您打算怎麽辦?我想,我應該告訴您今天的晨間報告中指出,有個身份尚未確認的男子,昨晚被殺死在韋德博物館。總探長海德雷認為,這件命案可能和這封信有關。”

他向我詳述了極為有限的第一手內情,我太驚訝了,一時之間無法反駁他。你們知道的,老傑·韋德發財以前,我就認識他很久了;我們都出生於桑孟塞的同一個村子裏。他對廢墟遺跡之類的東西一直是情有獨鐘——和酒館比起來,他寧可待在廢墟中流連忘返——但他以前不像現在會刻意擺出神秘兮兮、博學多聞的學者氣派。我記得有一次在利托頓高地(HighLittleton)和布裏斯托(Bristol)之間的旅途中(當時那條路上的塵土就有6吋厚),老傑·韋德身穿一套格子花紋的衣服,頭戴一頂帽緣卷曲的長禮帽,試圖騎著一部車座有6呎高、價值1便士的腳踏車。一路上,他就像踩高蹺似地蹣跚而行,而且每每前進了十幾碼遠,便會連人帶帽摔下車來,但他總是又爬上車座去。老傑·韋德就是這種人。當時有個傾身靠在籬笆上的農夫看到這般情景,認為他這種舉動分明是一種自我犧牲的行為,於是就說了:“韋德先生啊,您這是在幹什麽呢?”老傑回答道:“我已經把這頂道地的高禮帽摔壞了,不過,我對天發誓,我再這樣摔下去,今晚便會抵達布裏斯托的。”然後他——我的意思不是說他真的把帽子摔壞,但是他的確就這樣到達了那個地方。後來,他甚至留起像騎兵隊那樣烙滿整個下巴的大胡子;偏偏他是個結實健壯的矮子。接著他往北方發展,賣完亞麻布制品或長褲之類的東西,賺了很多錢。老傑·韋德有個怪癖:他老是討厭外國人,尤其是黑皮膚的外國人。雖然我在猜,他可能會認為如果外國人都死光光的話,那是最安全不過的事了——咱們英國人通常都有這種念頭,但那一天不會到來的——惟一可以確定的是,他現在最主要的興趣應該是波斯或埃及的遺跡。直到今日,我還忘不掉那個畫面:老傑在塵埃滿天的路上搖晃前行,農夫倚身靠在籬笆上,而周遭的蘋果樹繁花盛開。

帕普金,就是我的秘書,說道:

“別管蘋果樹了。這是一件謀殺案。咱們就別浪費時間了,長官。您要我做些什麽?”

我適度地把他訓了一頓,然後要求把一切現有的報告書送來,並派人去叫卡魯瑟過來做簡報。聽取案件的要點後(其重點清清楚楚地擺在眼前,我待會兒會指給你們看),我感到擔憂。非常非常地擔憂。我們目前最需要的,便是讓伊林渥斯博士對此恐怖事件提出他個人的說法;若說此事件與老傑·韋德無關,這我是不會相信的。所以我將其他公務都丟到一旁,抽起雪茄,等待伊林渥斯博士到來。11點30分一到,倫敦英國議院大廈鐘塔上的大笨鐘敲起響聲,兩名警員像押著罪犯似地把伊林渥斯博士帶入我的私人辦公室,他一進來便狂亂地左顧右盼,仿佛他們是要帶他去絞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