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蘇貝蒂靈柩是空棺(第3/6頁)

【注】本位主義:本位主義就是為自己所在的小單位打算而不顧整體利益的思想或行為。

“你認識他們?”

“我認識何姆斯和克爾頓那個女的,就這兩個人而已。其他的人我可不想認識,”他語氣冷淡,“因為我對他們一點興趣也沒有。我記得蜜麗安有一張山姆·貝克特那家夥的照片——是一張放大的彩色照片;她喜歡那種幼稚的東西。而我畫過一張精準無誤、需要高度技術的類似圖片,它巨細靡遺地呈現一只馬來半島的紅猩猩。”

“這的確非常需要技術。”

他細想了一會兒。

“好吧,我的說法當然是有點言過其實。不過,當蜜麗安告訴我貝克特在開羅公使館待不到8個月,就可以說一口像當地人一樣溜的阿拉伯語時,我卻認為在正常狀況下,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的微笑又被困窘的悲痛之情所取代。“我為何不想認識他們呢?為什麽?我可以和他們應對進退而面無懼色,我對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負面批評可以罵到下個禮拜,我可以——但是,就因為我像個可惡的傻瓜,扛起裝滿陶器的大皮箱,然後像個小女生暈倒了!”

他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沒有用的。我必須孤軍奮戰到底。我現在告訴你這件事,部分原因是想說出我的肺腑之言,另一部分原因則是想解釋為何今晚我在你的辦公室裏丟人現眼。我只知道我和你的警員發生爭執,除此之外我不曉得我是怎麽了。我昏迷得不省人事:當你提到有個留著白色絡腮胡的人攻擊巡佐時,我為什麽會突然昏倒呢?這是什麽原因呢?我不知道。不過,關於今晚這裏所發生的命案,我真的毫不知情;而且,我以前也沒見過那位死者。”

說完了肺腑之言,曼勒寧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突然覺得,他又在調整自己的情緒,重新回到那上了妝、時而皺眉愁容、時而高視闊步的軍人角色。再一次地,周遭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曼勒寧露出了笑容。從他輕蔑而漫不經心的神態來看,顯然他正打算發表一些“別再無意義地空想了!自己又是好漢一條!”之類的言論。不過我得潑他一頭冷水。

“如果你什麽都不知情,”我說道,“那麽這張便條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我把便條放到桌上。曼勒寧皺眉沉臉地瞪了一會兒(他仿佛全身都緊繃起來),但他似乎一點也不驚慌。盯著便條一陣子後,他擡起頭來。

“這麽說,你是在警局撿到它的,”曼勒寧沉著地陳述。“我猜,我一定是在那裏掉了它的。如果你想要聽實話,那我告訴你,我是在何姆斯的公寓撿到它的。”

曼勒寧目不轉睛地直視著我。

“在何姆斯的公寓……什麽時候的事?”

“今天晚上,就在我抵達博物館之前。”

“但是你說過,你並不曉得博物館的聚會取消啊?假如你去過何姆斯的公寓——你是什麽時間去的?”

“約莫10點40分吧。”

“哦,其他人沒告訴你,聚會已經取消的決定嗎?”

“沒有,他們沒告訴我,”曼勒寧平靜地回答。“你知道的,那裏半個人影也沒有。”

為了掩飾我不知道這個可能性,也為了調整攻擊策略,我沿著桌子漫步,再度拿起便條瀏覽,然後又把它放下來。

“好吧,”我說道。“事情經過如何,咱們來洗耳恭聽吧。”

“就像我跟你說的,我本來預計今晚11點要去博物館。蜜麗安和她哥哥要先去赴晚宴,然後再從那裏一起去博物館,所以我不用去接她。但是我想,我最好和某個人一道去博物館,這樣——這樣比較不像個局外人,”他露出咬牙切齒的模樣。“何姆斯是我惟一認識的人。於是正如我所說,大概10點40分的時侯,我順便到攝政親王巷拜訪。那裏的總機小弟說樓上正在舉辦派對,所以不能讓我上樓。但我要他安分坐好,我就上去了。”

他猶豫了一下。

“但那裏沒人應門,裏頭也沒有任何人聲。不過,門只是閂著,並未鎖上,所以我就走了進去。然而,公寓裏卻是空無一人,我不明白那個總機小弟為何說有派對正在進行。後面那間小客廳有煤爐在燃燒,而且才剛添加燃料。那張便條正攤開掉在壁爐地面附近的塵灰之中。它攤開著——雖然也是皺巴巴的,但和現在的樣子不同,”盡管口氣聽起來像是個夢遊病患,但曼勒寧卻是咬緊牙關,臉色慍怒漲紅。“我撿起便條,看了上面的文字,然後把它放進我的口袋。”

“為何這麽做?”

“我自有原因,但我不打算跟你說。”(他的情緒正瀕臨一觸即發的臨界點;兩道黑眉又皺成V字形,茫然無神的藍眼珠呆滯地瞪著前方,嗓音也變得粗聲粗氣起來。)“我自有原因,但這不關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