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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娜從陽台上,微笑地朝跟著內森·帕克和瑞安·摩斯走出院子的兒子揮了揮手。大門砰地一聲關上,房子裏只剩下她一個人。許多天以來,他們第一次把她一個人留在家中。她對此十分意外。她隱隱知道她父親有一個計劃,不過她不知道具體細節。她趁父親和他的爪牙說話時突然走進去,他們頓時停下討論。自從她和弗蘭克發生關系以來,他們突然對她有了戒心,甚至覺得她很危險。將軍甚至一般不會讓她單獨和兒子呆在一起。所以她被一個人留在家裏,只有與痛苦為伴。

她父親出門之前,給瑞安·摩斯發布了一個命令,上校拆除了所有電話,把它們鎖到一樓的一個房間裏。海倫娜沒有手機。內森·帕克用他那種說一不二的口氣吩咐道:“我們要出去了,你一個人呆在這裏。我需要提醒你嗎?”她沉默不答,他粗暴地繼續道,“很好。我再提醒你一件事吧。弗蘭克的性命就看你了。要是你兒子還不夠讓你理智一些,那麽這也許能讓你清醒。”

她父親通過通往花園的門和她說話時,她看到斯圖亞特和摩斯在前門處等他。

“我們一辦完事就離開這裏。我要先把你妹妹的屍體送回去,即便這其實沒多大意義。我們回美國以後,你肯定會改變想法的。包括對這場可笑的迷戀的想法。”

他從巴黎回來以後,她居然有勇氣向他吐露她和弗蘭克·奧塔伯的事情,內森·帕克氣瘋了。他顯然並不是因為嫉妒,至少不是通常意義上父親對女兒的嫉妒。這也不是出於一個男人對情人的簡單迷戀,因為正如她告訴弗蘭克的,他強迫她和他發生關系還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謝天謝地,這段時間算是過去了。一想到那人把手放在她身上的感覺,就讓她回到多年前的那種惡心,那時她為此無比渴望洗澡。一旦孩子出生,他對她的興趣就消失了。其實在她抽泣著告訴他自己懷孕的時候,他就對她不感興趣了。

她記得她告訴父親這事,並告訴他自己打算去流產時他的表情。

“你要做什麽?”內森·帕克咆哮,好像是她的決定,而不是懷孕這件事令他憤怒。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是你強迫我懷上他的。”

“不用你來告訴我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我是做決定的人。你什麽也不許做,明白了嗎?什麽也不許!”他湊到她面前,一個字一個字地迸出。

“你給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他宣布判決。

海倫娜真寧願用手撕開腹部,用血淋淋的雙手把體內的東西撕扯出來。她的父親,也是她孩子的可恥的父親,仿佛讀出了她的想法。可能他從她的臉色上看出了她的打算。從此,她一刻不停地被人看管住。

為了向世人掩蓋她懷孕和斯圖亞特的出生的真相,他發明了那個關於結婚的荒謬故事。內森·帕克是一個有權力的男人,法力無邊。只要能保證國家安全,他幾乎可以為所欲為。

她經常奇怪和她父親接觸的人們為什麽看不出他有多麽癲狂。他們都是些大人物,議員,參議員,高官,甚至總統。他們聽著戰爭英雄內森·帕克將軍的高談闊論時,難道沒有一個人懷疑過這些話是從一個瘋子的口中和大腦中發出的嗎?也許有一個簡單的解釋,那就是臭味相投。哪怕五角大樓或者白宮看出將軍性格中那些明顯的跡象,只要它的後果不出他的家門,他們就會容忍一切,以便讓他繼續為國家服務。

斯圖亞特出生以後,他那終於得到一個兒子的父親對他們母子倆進行了極端的控制,遠遠超出了他那些通常的瘋狂舉動和他不正常的愛情。母親和兒子不是兩個人,而僅僅是個人的財產。他們完全屬於他支配。任何威脅到這點的人都會被摧毀,在他那種顯然瘋狂的頭腦看來,這種做法是完全合理的。

這就是他憎恨弗蘭克的原因。弗蘭克妨礙了他的道路,以和他一樣強硬的個性和他作對。盡管弗蘭克有過一度軟弱的過去,但是帕克意識到他的力量並沒有受損,依然很健康。它並非來自地獄的力量,而是來自人間的力量。正是在它的幫助下,他才堅強地反抗他,在將軍企圖拉攏他時拒絕和他沆瀣一氣。

最重要的是,他並不害怕他。

內森·帕克覺得摩斯被證明無辜和從監獄獲釋,以及聯邦調查局特工弗蘭克·奧塔伯被迫承認錯誤,是他取得的一個勝利。現在,他只需要抓住亞利安娜·帕克的謀殺者,就能大獲全勝了。海倫娜覺得他必定會得逞。

海倫娜想起了可憐的亞利安娜。異母妹妹的命運不比她好到哪去。海倫娜幾乎不認識自己的母親,她才3歲時,母親就因為白血病死去了。當時對付這種病的手段並不先進,盡管家裏非常富裕,但她還是不治而亡。她留下的僅有幾張照片,還有一段電影膠片,上面記錄著一個金發女人抱著一個嬰兒,溫柔地對鏡頭微笑的樣子,她身邊站著她穿制服的丈夫和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