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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這塊骨頭,勒多克。執行公務。”

警察認出了警長。“噢,是你啊?警長。沒事了。”

他對他們敬了個禮,汽車嘎吱一聲沖出去,沒頭沒腦闖進車流。他們飛速開過大街,開過了聖德沃特教堂,開過港口時,弗蘭克不禁想起一切都是從這裏開始的:一艘死亡之船像個幽靈一樣沖上碼頭。要是他沒弄錯的話,故事也將在它開始的地方結束。對無臉幽靈的追蹤結束了。現在開始對人的追蹤了,有面孔,有名字的人。

他們沖向碼頭另一面的蒙特卡洛廣播電台,超過了最高限速。輪胎在被奪雲而出的太陽逐漸曬幹的水泥地上擦得嘎吱作響。他們把車胡亂停在即將下水的一艘船邊。摩萊利好像也被弗蘭克的心情所感染。後者正瘋狂地自言自語,快速動著嘴唇,嘟囔著只有他自己聽得懂的話語。警長只能跟在他後面,等著他的嘟囔變得能聽懂些。

他們按了門鈴,秘書立刻打開門。他們沖到大電梯前面,幸運的是它正停在底層。

他們到了廣播電台那層,畢加羅正開著門等他們。

“出什麽事了,弗蘭克?你們為什麽這個時候來……”

弗蘭克粗暴地把他推到一邊,沖了進去。摩萊利聳聳肩,仿佛在為美國人的行為道歉。弗蘭克跑過秘書工作區。拉吉爾正坐在桌邊,皮埃羅站在桌子對面挑選CD。弗蘭克站在玻璃門後的入口處,那裏全是電話線、衛星和網絡連接線。

他轉向畢加羅,後者一路跟在他後面跑來,旁邊是仍舊莫名其妙的摩萊利。“打開這個門!”

“但是……”

“照我說的做!”

弗蘭克的聲音說一不二。畢加羅打開門,一股新鮮空氣湧入房間。弗蘭克迷惑地看了一陣面前糾結的電線。然後他用手在裝著電話線連接器的架子上摸索。

“弗蘭克,這是怎麽回事,你在找什麽?”

“我會告訴你我在找什麽的,摩萊利。我們一直在瘋狂地試圖截取那個混蛋的電話。可是我們沒有找到。我們永遠也找不到,哪怕找上一輩子。你知道為什麽嗎……”

弗蘭克好像摸到了什麽。他的手在架子下面某個地方停住。他猛地一拽,好像想掰下固定在金屬底座上的什麽東西,最後他成功了。他轉過身子,手上抓了一塊平平的金屬盒子,大概有兩包香煙那麽大,上面連著電線和一個電話線接口。盒子包在黑色絕緣膠帶裏面。弗蘭克把它舉到兩個目瞪口呆的人面前。

“這就是為什麽我們永遠也截取不到來自外部的電話的原因。那雜種是從這裏播放的。”

弗蘭克焦躁大聲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好像同時有滿肚子的話要在一瞬間全部講完。

“事情是這樣的。瑞安·摩斯沒有殺死斯特裏克。我固執地希望他是罪犯,所以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別的可能性。這裏也是一樣。非人非常狡猾。他給我們一個可以有兩種解釋的線索,既可以指羅比·斯特裏克,也可以指格裏格·耶茲明。然後,他就安心地等著。我們用盡所有力量保護斯特裏克的時候,他就去幹掉了格裏格·耶茲明。當舞蹈家的屍體被發現之後,我們全都撤消了對斯特裏克的保護,湧到耶茲明的公寓裏。這時非人又溜到卡拉維爾把他也幹掉了。”

弗蘭克停頓了一下。“那就是他的真實目標。他想要在同一晚殺死斯特裏克和耶茲明!”畢加羅和摩萊利都目瞪口呆。“他殺死斯特裏克時,兩人搏鬥了好一陣。非人誤傷了他的臉。所以他不再需要斯特裏克的臉了,不管他拿這些臉有什麽用,總之它被劃壞了,對他沒有任何用處。他認為斯特裏克已經死去,就離開公寓。但那個可憐的家夥還有一口氣,他死前蘸著自己的血寫下幾個字……”

弗蘭克說話時,仿佛所有碎片都匯集到眼前,使他看清全景。“羅比·斯特裏克是蒙特卡洛和整個海邊地區夜生活的一個部分。他認識所有有點名氣的人。所以他也認識殺他的人,盡管他記不得他的名字。這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他知道他是誰,是做什麽的……”弗蘭克又停了下來,好讓面前兩個人有時間領會他的話。然後他放慢速度,字斟句酌地講了下去。“讓我們仔細想想。斯特裏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左胳膊斷了。從他當時的位置——我親自考察過——他可以通過敞開的門,看到浴室鏡子裏的自己。他通過看著鏡子裏映出的自己,寫下了那些話,不幸的是,他沒等寫完就死了……”

他抓過兩個無言地瞪著他的人的手臂,把他們抓到導播房前面的鏡子前,指著在閃爍的表面上映出的紅燈。“他並不是想寫‘瑞安(Ryan)’,而是要寫‘直播(onair)’,表示播放節目的廣播。我們在句子開頭看到模糊的一團東西,以為它沒有意義,只是他沒法控制地胡亂點的一點,其實它有意義。斯特裏克沒能清楚地寫出這個‘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