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狗屋(第4/6頁)

奧羅裏說:“不行。”

內德·博蒙特說:“行。”

欣克爾迅速轉身走出房間。

內德·博蒙特轉身走向另一扇門,剛剛他就是從這扇門進來的,毫不猶豫直直走過去。

奧羅裏朝腳邊的牛頭犬說話,那狗很吃力地匆匆起身,蹣跚地繞過內德·博蒙特走向那扇門。它四腳大張站在門前,兇狠地瞪著內德·博蒙特。

內德·博蒙特抿著嘴微微一笑,再度轉過臉來看著奧羅裏。那疊百元大鈔在內德·博蒙特手上。他舉起手,說,“你留著用吧。”然後把那疊錢扔向奧羅裏。

內德·博蒙特的手一垂下,那只牛頭犬笨拙地一跳,咬住了。它的下巴鉗住內德·博蒙特的手腕。內德被扯得往左一傾,而且被狗的重量拖得單腳跪了下來,手臂幾乎碰地。

沙德·奧羅裏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欣克爾離開的那個房門,打開門說:“進來一下。”然後走向內德·博蒙特,博蒙特仍單腳跪著,試圖把手從狗的嘴裏抽出來。那只狗幾乎趴在地板上,四只腿抽緊,緊咬著他的手。

威士忌和另外兩個人進來了。其中一個長得像猿猴的是那個曾跟沙德·奧羅裏去小木屋俱樂部的O形腿男子。另一個是個十九、二十歲的沙褐色頭發小夥子,矮胖結實,粉紅臉頰,一臉陰郁。陰郁小子繞到內德·博蒙特身後,擋在博蒙特和門中間。O形腿惡漢把右手搭在內德·博蒙特仍被狗咬住的左臂上。威士忌則站在內德·博蒙特和另一扇門之間。

然後奧羅裏對著那只狗說:“佩蒂。”

狗松開內德·博蒙特的手腕,搖搖擺擺走回主人身邊。

內德·博蒙特站起來,汗淋淋的臉上毫無血色。他看著被撕破的外套袖子和手腕,鮮血直流到手上。他的手在抖。

奧羅裏用他悅耳的愛爾蘭腔說道:“你等著瞧。”

內德·博蒙特擡起看著手腕的眼睛,盯著白發男子。“沒錯,”他說,“要阻止我離開這裏,還得給我瞧更多。”

3

內德·博蒙特呻吟著睜開眼睛。

那個粉紅臉頰、沙褐色頭發的小夥子轉過頭來咆哮:“混蛋,閉嘴。”

猿樣黝黑男子說:“紅毛仔,別管他了。搞不好他又想要逃走,那我們又可以找點樂子。”他朝自己腫起的手指關節露出牙齒笑了。“出牌吧。”

內德·博蒙特喃喃說著費汀克什麽的,坐起身來。他所在的那張床很窄,沒有任何床單或床罩。空蕩蕩的床墊上染了血漬。他的臉不但腫了起來,還有淤青,沾了血汙。幹的血塊把他的袖子黏在手腕上被狗咬過的地方,手上結著幹掉的血塊。這是個黃白兩色的小臥房,有兩把椅子,一張桌子,一個抽屜櫃,一個壁鏡,床邊還有三張白色畫框的法國版畫。正對著床尾的一扇門開著,看得見鋪著白瓷磚浴室的一角。還有另一扇門,關著的,房裏沒有窗戶。

猿樣黝黑男子和粉紅臉頰、沙褐色頭發的小夥子坐椅子上,正在桌上玩牌。桌上有大約二十元的紙幣和銀幣。

內德·博蒙特棕色眼中滿是恨意,那股陰沉的光芒來自極深層,他瞪著那兩個玩牌的人看,開始爬下床。下床對他來說困難極了,他的右臂無用地垂著,只能靠左手撐著,一次伸出一腿夠住床緣,他還摔回去兩次,只好用左手再把身子撐起來。

中間有一度,那個猿樣男子眼光離開手上的牌,乜斜了他一眼,打趣問道:“老哥,你在忙什麽?”除此之外,兩個坐在桌邊的人都沒理他。

最後他終於顫抖著在床邊站起來,左手扶著床緣穩住自己,然後站直,定定地看著他的目標,朝那扇關著的門踉蹌走去。快到的時候,他絆倒了,雙膝跪了下去,但左手拼命抓住了門把手,然後腳撐著再度站了起來。

然後猿樣男子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牌放在桌上說:“時候到了。”他笑了,露出漂亮的大白牙,嘴巴張得可以看清裏頭是假牙。他走到內德·博蒙特身旁。

內德·博蒙特使勁拉著門把手。

猿樣男子說,“當心了,魔術大師。”然後使盡全力一個左拳轟在內德·博蒙特臉上。

內德·博蒙特被打得往後摔在墻上。後腦先擊中墻,接著身體整個撞上去,然後沿墻滑到地板上。

粉紅臉頰的紅毛仔還坐在桌邊,手上拿著牌,陰郁但不帶情緒地說:“耶穌啊,傑夫,你會打死他的。”

傑夫說:“他?”一邊往博蒙特的大腿不輕不重地踢了一腳。“打不死的,他硬得很。這硬小子才愛這套呢。”他彎腰,雙手抓住已然昏迷的博蒙特的上衣翻領,把他拖成跪姿。“寶貝,你是不是很愛呀?”他問道,一手提著博蒙特,另一手握拳打他的臉。

門把手從外頭發出哢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