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狗屋(第2/6頁)

“不必。”內德·博蒙特說。

奧羅裏問道:“不必?”

“對。當時我是替他做事。我告訴他那些,是為了他著想。我覺得那件事他弄壞了。”

奧羅裏和善地笑著。“很快他就會知道了。”他說。

然後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奧羅裏半陷在椅子裏朝內德·博蒙特微笑。內德·博蒙特坐在沙發上看著奧羅裏,眼中看不出在想什麽。

奧羅裏打破沉默問道:“威士忌告訴你多少?”

“什麽都沒說。只說你想見我。”

“這樣就沒錯,”奧羅裏說。他雙手分開,一掌復在另一只修長的手背上。“你跟保羅真的一刀兩斷了嗎?”

“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內德·博蒙特回答,“我還以為你就是因此才來找我的。”

“我是聽說了,”奧羅裏說,“不過傳言總是有出入。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我口袋裏有一張到紐約的車票,而且衣服也打包好了。”

奧羅裏舉起一只手,順順光滑的白發。“你出身紐約,對吧?”

“我從沒告訴任何人我出身是哪兒的。”

奧羅裏的手從頭發上移開,作了個抗議的小手勢。“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在乎別人出身是哪兒的,對吧?”他問。

內德·博蒙特沒吭聲。

白發男子說:“可是我卻在乎你要去哪兒,如果能依照我的想法的話,我希望你暫時先別去紐約。難道你從沒偶爾想過,你照樣可以待在這裏給自己找許多好處?”

“不,”內德·博蒙特說,“我是說,在威士忌來找我之前,我不這麽想。”

“那你現在覺得呢?”

“現在還沒有概念,我等著聽聽你的說法。”

奧羅裏又伸手順頭發,灰藍色的眼睛友善而精明。他問:“你來此地多久了?”

“十五個月。”

“你和保羅親如手足有多久?”

“一年。”

奧羅裏點點頭。“那你大概知道很多他的事情。”他說。

“沒錯。”

奧羅裏說:“你大概知道很多對我會有用的事情。”

內德·博蒙特平板地說:“你提條件吧。”

奧羅裏從那張深沉的大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內德·博蒙特剛剛進來那扇門對面的另一扇門,打開之後,一只英國牛頭犬搖搖擺擺地晃進來。奧羅裏回到自己的座位,那只狗則躺在奧羅裏那張酒紅雜著金色的椅子前方地毯上,悶悶不樂的雙眼往上盯著它的主人瞧。

奧羅裏說:“我能提的條件,就是有機會可以好好報復保羅。”

內德·博蒙特說:“那對我來說不算什麽。”

“是嗎?”

“我們都拆夥了。”

奧羅裏擡起頭,柔聲問道:“你不想做任何傷害他的事情?”

“我沒這麽說,”內德·博蒙特有點暴躁的回答,“我不在乎傷害他,可是只要我想,我自己隨時可以做,我不希望你以為給我一個報仇的機會就算是好處。”

奧羅裏很開心的上下晃著腦袋。“正合我意,”他說,“反正我會給他好看就是了。他幹嗎要做掉亨利?”

內德·博蒙特微笑道。“別急,”他說,“你還沒開出你的條件呢。這只狗看起來不錯,幾歲了?”

“差不多到了極限,七歲。”奧羅裏伸出腳尖摩擦狗的鼻子,那狗懶懶地晃著尾巴。“你聽聽看這個怎麽樣。選舉過後,我會開一家全州前所未有最好的賭場,讓你全權經營,而且給你最好的支持。”

“那只是個假設性的條件,”內德·博蒙特話中帶著點厭倦的口吻,“還要等你贏了選舉才算數。反正我選舉後還不見得會待下來,甚至不見得會待到選舉。”

奧羅裏停止用腳趾尖摩擦狗的鼻子。他再度擡眼望向內德·博蒙特,恍惚地微笑起來,“你不認為我們會贏?”

內德·博蒙特笑了。“我看勝算不到一半。”

奧羅裏依然保持那個恍惚的微笑,提出另一個問題:“你不是很想跟著我,對吧,博蒙特?”

“對。”博蒙特站起身拿了帽子,“我根本就沒這個打算。”他的音調滿不在乎,臉上禮貌地沒有做出任何表情。“我告訴過威士忌,這只是浪費時間罷了。”然後伸手去拿大衣。

白發男子說:“坐下來,我們還是可以聊一聊,對吧?說不定還可以談出些其他結果。”

內德·博蒙特猶豫了,輕輕移動肩膀,脫下帽子,連同大衣放在沙發上,人在旁邊坐下。

奧羅裏說:“如果你肯加入,我馬上給你一萬塊大洋,如果擊敗保羅,選舉之夜再給你一萬塊錢。賭場的事情照樣算數,隨便你要不要。”

內德·博蒙特抿緊嘴唇,雙眉下垂,幽幽地看著奧羅裏。“當然啰,你要我出賣他。”他說。

“我希望你把你所知道關於保羅搞鬼的內幕,全抖給《觀察家報》——比方水溝合約,他怎麽殺掉、為什麽殺掉泰勒·亨利,去年冬天那個鞋匠掛了的事情,還有他如何統治本市的敗行劣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