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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樣子已經問到目擊證詞了。”

“什麽叫做看樣子?”

“哦,這裏的老婆婆有夜盲症,晚上幾乎看不見。可是她勉強記得。”

“明明看不見,還記得什麽鬼?”

“體格啊。喏,老婆婆是靠著影子認人的。可是,她說跟被害人一起來的男人體格高大的嚇人,而且還是個禿頭。”

“禿頭?是老人嗎?”

“不,聽說是個年輕人。若老婆婆的證言屬實,那就是個身長超過六尺【注一】(一尺約三〇點三公分)的光頭巨漢了。是和尚嗎??

“這裏可不是箱根。”木場說道。

青木便擔心地說:“哦,不曉得那邊現在怎麽樣了呢。”

目前箱根連續僧侶殺人事件正鬧得沸沸揚揚。二月上旬開始,僧侶接二連三遭到殺害,詩人議論著兇手是否也是僧侶,毫無破案的跡象。根據風聞,木場的朋友、熟人似乎也被卷進這場事件,進退不得。

因為那裏是神奈川的轄區,隸屬於東京警視廳的木場沒辦法插手幹涉,不過他還是掛念不已。

青木默默不語。木下不安地說:“可是文兄,如果證詞確實沒錯,那就不是平野了。發型姑且不論,但平野個子很小,頂多才五尺二寸【注二】(一寸約為三點〇三公分)吧。對吧,前輩。”

“你很吵哎。是這樣嗎?可是,在進一步的訪查和搜查之前,什麽都還不能斷定。得詢問本部長的判斷才行。”

——大個子的禿頭啊。

木場覺得有點不悅。他的朋友裏,正好就有一名男子外貌如此。他想應該不可能有關系,卻又覺得身長超過六尺又剃光頭的巨漢應該不常見。

屍體被移走之後,室內看起來更加雜亂。

因為有人把窗簾拉開了。肮臟的墻壁、廉價的鏡台、、隨意掛在衣架屏風【注三】(骨架呈冂字型,左右兩片可折疊的屏風式衣架,專門用來掛放和服。高約兩公尺)上的衣帶、枕邊散亂的草紙——在燈泡低俗的暖色系照明下,這些事物還能夠帶來淫靡的幻想,然而一旦曝露在陽光之下,就仿佛魔法解除了一般,變得肮臟不潔。木場無法忍受潮濕的塵埃那腐臭的氣味,打開窗戶。

木框窗戶的玻璃破損,只用報紙草草貼補,很難一下子打開。好不容易硬掰開來,對面也只不過是鄰家的墻壁。

——連個人都沒辦法擠進去

木場注視著鄰家的灰褐色木墻。

警方認定是平野佑吉犯下的連續殺人事件,發生在去年初夏到年底,光是已經確認的就多達三宗。最初的事件發生時,木場才剛被分派到本廳搜查一課,連狀況都搞不清楚,所以也不曉得案件詳細的經過。一切都是他事後聽說的。

第一個犧牲者是信農町的地主家千金

被害者名叫矢野妙子,十九歲。

妙子品行端正,鄰居對她的風評也很好,是個表裏如一的女孩。

——真可疑哪。

一般來說,被害人都會變成好人或壞人的其中一種。加害人也是一樣,不是被評為“那麽好的人怎麽會做出那種事”、就是“那家夥的話的確有可能殺人”,不是前者就是後者。盡管現實中鮮少會有如同樣板中的好人和壞人,但一扯上殺人事件,似乎總是變得如此。

所以……

沒有人知道那個叫妙子的女孩實際上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不過她似乎真的沒有什麽壞名聲。但就算沒有醜名,卻依然慘遭橫禍。

昭和二十七年(一九五二)五月二日上午十點——由於女兒晚歸,妙子的母親擔心地外出尋找,卻在自家斜對面的雕金工藝職人平野佑吉家的玄關口發現妙子的遺體。

遺體沒有任何遭到淩辱的跡象,然而,雙眼被錐形物體給刺穿了。

警方立即斷定平野是兇手。

因為那天早上,妙子說要去看看平野的情況而出門,並且同一時刻,不止一兩人目擊到平野握著染血的鑿子,茫茫地走在路上。

平野佑吉當時三十六歲,他的妻子在昭和二十三年亡故,之後一人獨居。昭和二十六年春天他租下了犯罪現場——信農町的屋子,房東是矢野泰三,妙子的父親。

根據報告書記載,平野當時似乎處於精神耗弱的狀態他的朋友及醫生也證實了這一點。事實上,妙子就是因為前一天看到平野一臉蒼白的回家,模樣非比尋常,才會擔心的一大早去拜訪平野家——家人如此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