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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案子裏,動機往往會被視為其次。大部分的搜查員都認為,想在“潰眼魔”這種狂人身上尋找人性的動機和邏輯上的合理性,才是一種錯誤。所以他們不覺得有什麽不可思議吧。

但是木場感到不對勁。這應該是平野犯的案吧,但是,一定……

——有什麽。

女人。因為是女人,所以殺害。這種幾乎不成共同點的共同點或許是成立的。

女人……

然後,佛嘲笑著東奔西走的刑警似的,現在又有一個女人被殺了。

牧場直覺地想:這一定也是平野幹的。被害人一樣還是——女人。

愚蠢透頂。

——這連根據都算不上。

正當木場望向半空,想要關上難以關閉的窗戶時,看見被朝露沾濕的蜘蛛網正閃閃發亮。

中間盤踞著一只巨大的女王蜘蛛【注】(女郎蜘蛛即絡新婦、橫帶人面蜘蛛,學名為Nephila clavata,在日文中,“絡新婦”與“女郎蜘蛛”只同一種蜘蛛,發音完全相同。為保留其女性意向,女郎蜘蛛、絡新婦之譯名保留原書中使用漢字)

“前輩,該怎麽辦才好?”青木叫喚木場。

“青木你那是什麽乳臭未幹的口氣?想法子改一改好不好?大阿呆,什麽東西怎麽辦?”

“哦,就是千葉縣本部的這位……”

“我是千葉本部的津島。這裏的指揮是怎麽搞的?”

一名長相兇悍的男子傲慢地插話進來。

“那有什麽怎麽搞的?”

“你們這樣任意胡搞,把事情搶光,我們很傷腦筋的。也得顧慮一下我們千葉的立場啊。主導權又不在警視廳手上。”

“這還不一定是平野幹的吧?”

“你說那什麽話啊?那具遺體——是說我差點連遺體都看不到嘍——只要看那具遺體不就一清二楚了嗎?竟然搶先行動。”

“啰嗦!你們這些慢郎中,自己拖拖拉拉到這種時候才來,還說什麽搶先不搶先的?不都說還不曉得是不是連續殺人事件了嗎?不要妄下論斷啊。再說,這裏可是東京都,而且是四谷,是四谷署得轄區啊。”

“那你們來這裏幹嗎?”

“你這人真的很啰嗦。當然是有人請求支援,我們才來的啊。說起來,就算這是潰眼魔幹的,也都是因為你們放任兇手逍遙法外,才會發生這種事。知道分寸一點。”

“這要說的話,都因為信農町……”

“哎呀哎呀,真是辛苦了。”此時長門插了進來。

這種情況,還是交給好好先生吧。

總之,木場最痛恨這類麻煩的地盤爭奪意識。所以他帶著青木悄悄離開房間。

走廊一片昏暗,而且潮濕。

“果然就是賣春宿的感覺呢。”青木眼界大開地說。木場討厭他那種學生似的說話口氣,青木這個年輕人很講義氣,令人欣賞,但是牧場就是看不慣他那種一本正經的作風。

“喂,你該不會威脅了那個老太婆吧?”

“威脅?威脅什麽?”

“就是說,這裏是非法的,不是合法的住宿設施。只要調查,問題多的是。如果直截了當地逼問,老太婆好不容易打開的嘴巴也會閉回去的。”

“我才沒做那種事哩。”青木說。但是牧場明白,如果一個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隱情,那麽青木那種大義凜然的態度本身就形同一種威脅。而且警察這塊招牌,很可能給那一類人帶來莫大的壓力。牧場說:“總之我去見一下老太婆”,也不聽青木勸阻,猛地打開像是櫃台的房間門扉。50

四張半榻榻米大的房間正中央,是一張滿是補丁的暖爐矮桌,或者說,這整個房間就是一個暖爐矮桌,在那滿是補丁的景色中,坐著一個老太婆,穿著同樣滿是補丁的棉襖。

老太婆擡頭,那張臉仿佛吃了兩三顆酸梅似的皺成一團,狐疑地仰望牧場。

“幹嗎?還有事嗎?”

“打擾了。”

“真的很打擾。”

“阿婆,別這麽說嘛。”

“我有名字,叫多田麻紀。”

“哦,麻紀阿婆啊。我叫木場。”

“怪名字,有什麽事嗎?要問昨晚的事的話,我全都告訴那個長得像小芥子木偶【注】(產於日本東北溫泉鄉的土產木偶,特點是圓頭圓身,沒有手腳)的小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