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匿名氏”駁詞與“救國團”通電(第2/4頁)

上面提到的3月9日《時報》所登“北京專電”,從事後來看,很可能與宋教仁被刺有一定關聯,全電內容如下:

此間有當局中人某著論駁宋教仁在滬國民黨歡迎會中之演說詞,謂宋謂民國成立無一外交,庫事七八月間己在京曾以危機為言,而總統等不顧,又謂各國保全政策足以維持中國現狀等語。其實各國之互立協約,暗定界線,以免沖突,名曰保全,實圖侵略。庫約遠在前清辛亥之夏,杭達偕二達喇嘛赴俄,俄即代要求三款。庫之獨立在前冬,宋於去年七八月進言,且僅及險象,並無辦法,終日宴客奔走,惟爭總理,事後乃為此快心語耶!並謂庫事實誤於國民黨,唐、孫、黃等皆以俄人方狡、俯就非計為言,一年來外交悉系該黨員主持。該文中又歷數所言借款事理之謬,謂唐紹儀於三月十三任總理,而天津於三月二日、三日兵變,而宋乃謂唐之當國先於兵變,故六國要求乃酷,其謬如此。該文中又發見可驚之事實,謂統一後南京政府要求三千萬,嗣減至千萬元,初議貸之道勝銀行,因滬漢反對,改由華比銀行借百萬鎊撥寧。至大借款,當時只有四國,並無六國,所提條件亦嚴,經磋商稍就範圍,而國民黨忽發奇想,主張國民捐,議遂中止。及國民捐不成,要挾更甚。此皆有案可稽,有人可證。該文中並引其時南北文電及各西報為證,謂因比款七百萬用途暗昧,故致條件嚴酷,以有銀公司元年□月十二日說帖為證。末頗及宋君因野心未遂,故發此怨憤、無稽之談雲。其所論確皆局中人辨訴之詞,非同常論。[218]

首句是指2月19日宋教仁在上海國民黨交通部舉行的歡迎會上曾發表演說一篇,主張實行“政黨內閣”“省長民選”,並對民國成立以來的內政外交進行了抨擊,[219]於是有“當局中人某”出面著文批駁。《時報》“北京專電”即是摘要轉述該批駁文內容。經查,該批駁文最早出現於統一黨所辦《新紀元報》,分3月8日、9日、10日三次在頭版連載,題名《駁宋遯初演說詞》,篇首有報館識語,謂:“昨有投函本館者,拆閱,為駁宏〔宋〕鈍初演□□□□□□一年來政府辦事之內情,極為詳卷,大約此公為局中人,故能知之如此其晰。據此可以考見宋鈍初之無恥無賴,可以見國民黨一年來之成績,故揭載之如左。”[220]則該批駁文系3月7日有人以匿名函件形式投送至該報館。需要注意的是,“北京專電”系3月8日由北京發出,此時《新紀元報》剛登出批駁文約三分之一篇幅,但該電文卻已知曉全文大要,這就說明,“北京專電”的發出者極有可能就是該匿名批駁文的作者,只不過假托第三者語氣發出而已。

繼《新紀元報》之後,《京津時報》《大公報》《時報》等紛紛轉載《駁宋遯初演說詞》,其中《大公報》從3月11日起分三次連載。[221]

也是在3月11日,又有所謂“北京救國團”,發表致武昌黎副總統、各省都督、民政長、各報館、各團體通電,在《亞細亞日報》《大公報》等報刊登,攻擊宋教仁“以將來之總理自任”,“思攫現政府而代之”,故其在上海演說之詞“顛倒事實,變亂是非,本患得患失之肺腸,欲以一手掩盡天下目。若不辭而辟之,則人心死盡,公理何存”。電文稱宋主張建立政黨內閣,是“冒政黨內閣之美名”,“醉心權力,運動鉆營”;宋主張“省長歸中央簡任”,是為“謀總理”,“必啟分裂”。又稱臨時政府外交、財政上“種種失敗,皆由國民黨政策所釀成,不啻宋君所構造”,“若以此黨組織內閣,以宋為總理,其能得良政府與否,宋君當自以良知決之,並願向之仰望宋君者,以良知決之”。[222]由於該電內容與《駁宋遯初演說詞》“大同小異”,因此《大公報》懷疑《駁宋遯初演說詞》也是“救國團”來稿,[223]惟“救國團”是個什麽組織,無人知曉。

“北京專電”“匿名氏”駁詞與“救國團”通電等批駁文字的出現,很快引起國民黨人和宋教仁的注意。《民立報》記者看到《時報》所登“北京專電”後,特地拿著報紙去拜訪宋教仁,詢問實情,宋教仁當即進行了反駁。《民立報》記者隨後以《宋教仁君之時事談》為題(副題《駁某當局者》),於3月12日在該報刊出。[224]在訪談中,宋教仁批駁了“某當局者”在處理庫倫獨立、四國銀行團借款等事上對國民黨的誣陷,認為庫事處理失當,“實外交當局者因循苟且之咎”;唐內閣所借比款並非盡歸南京支用,“銀行團亦未嘗有比款用途暗昧之說帖”;借款交涉中止,乃因政府更換,不可歸咎於國民黨所主張之國民捐。又對“某當局者”對其“爭總理”“欲為總理”的攻擊進行了駁斥。[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