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第3/10頁)

埃爾弗裏克沒法不理睬他的嶽父。“沒什麽可解釋的,”他說,“描圖地面隔一段時間就得更新一次。”

“可是你遮住了重要的設計!”

“是嗎?副院長沒吩咐這小子畫什麽圖,而且這小子也沒要求準許他用這描圖地面。”

埃德蒙從來都是沾火就著,而埃爾弗裏克的冷漠傲慢已經深深地激怒了他。“別裝糊塗,”他說,“我要梅爾辛為新橋準備的設計圖。”

“很抱歉,但是只有副院長才有權這麽做。”

“混蛋,公會可是出錢的。”

“是貸款,要還的。”

“可依舊給了我們在設計上的發言權。”

“是嗎?你得去跟副院長談這個了。不過,我認為他不會對你挑個沒經驗的學徒工做設計人感到滿意的。”

梅爾辛在看著埃爾弗裏克在新塗層中正畫著的圖。“我猜想這就是你的橋梁設計圖吧。”他說。

“戈德溫副院長吩咐我來造橋。”埃爾弗裏克說。

埃德蒙吃了一驚。“沒有問我們一聲?”

埃爾弗裏克憤憤地說:“那又有什麽——你難道不想讓你自己的女婿攬這活兒嗎?”

“圓拱,”梅爾辛說著,還在琢磨埃爾弗裏克的圖樣,“還有狹窄的通道。你打算建多少橋墩?”

埃爾弗裏克本不情願回答,但埃德蒙正瞪著他等他說話。“七個。”他說。

“木橋才只有五個橋墩!”梅爾辛說,“為什麽橋墩這麽粗,而通道這麽窄?”

“要承受石鋪路面的重量。”

“你用不著粗橋墩來承重的。看看這座大教堂——它的立柱支撐著屋頂的全部重量,可它們都很細長,空間很寬。”

埃爾弗裏克冷笑一聲。“沒人會趕著大車走過教堂的屋頂的。”

“這是實情,可是——”梅爾辛不說下去了。落在大教堂寬闊的屋頂上的雨水可能比一輛裝載石頭的牛車還要重,可他為什麽要給埃爾弗裏克解釋這些呢?教育一個不稱職的建築匠師可不是他的責任。埃爾弗裏克的設計是拙劣的,但梅爾辛並不想幫他改進,他想要以自己的設計取而代之,所以他閉上了嘴。

埃德蒙也意識到他在白費力氣。“這個決定不會由你們兩個來作的。”他說完,便邁著重重的步伐走開了。

約翰治安官的女嬰在大教堂裏由戈德溫副院長施洗禮。他之所以能夠享有這份榮譽,是因為他是修道院的重要雇員。鎮上的頭面人物都出席了。雖說約翰既不富有也沒有重要關系——他父親曾在修道院的馬廄中幹活,但彼得拉妮拉說,有身份的人應該認真對他表示友好和支持。凱瑞絲覺得他們對約翰屈尊,是因為他們需要他來保護他們的財產。

天又下雨了,圍在洗禮盤旁邊的人,比起正被聖水灑著的嬰兒,身上還要濕。凱瑞絲看著那個任人擺布的小嬰兒,心中翻騰著莫名其妙的感情。自從和梅爾辛同床共枕以來,她一味讓自己不去想懷孕的事,但她仍舊在看到這嬰兒時感到一種溫暖的保護欲望。

她隨亞伯拉罕的侄女,取名傑西卡。

凱瑞絲的表兄戈德溫從來一沾嬰兒就不自在,因此,那簡短的儀式剛一結束,他立刻調頭走了。但彼得拉妮拉拽住了他的本篤式長袍。“這座橋的事怎麽樣了?”她問。

她是低聲說的,但凱瑞絲還是聽見了,並打定主意繼續聽到底。

戈德溫說:“我已經要埃爾弗裏克準備圖紙和估計費用了。”

“好的。我們要把這件事限制在由自家人辦。”

“埃爾弗裏克是修道院的建築匠師。”

“別人可能想插手呢。”

“我要確定由誰來建橋。”

凱瑞絲氣惱之極,便插了嘴。“你怎麽敢?”她沖著彼得拉妮說。

“我沒跟你說話。”她姑母說。

凱瑞絲不予理睬。“梅爾辛的設計為什麽不予考慮?”

“因為他不是咱家的人。”

“他實際上和我們住在一起!”

“可是你還沒嫁他呢。要是嫁了,可能就不一樣了。”

凱瑞絲知道在這一點上自己理屈,於是她就變了根據。“你們總是對梅爾辛有偏見,”她說,“但人人都知道,他是比埃爾弗裏克高明的建築匠師。”

她姐姐艾麗絲聽到這裏,也加入了爭論。“埃爾弗裏克教會了梅爾辛一切,如今梅爾辛倒裝起樣子,像是他更懂行呢!”

凱瑞絲深知,這話不老實,所以感到很生氣。“誰造的渡船?”她提高聲音說,“誰修復了聖馬可教堂的屋頂?”

“埃爾弗裏克造渡船的時候,梅爾辛跟著他幹活。卻沒人請埃爾弗裏克幹聖馬可的活兒。”

“因為人家知道,他沒本事解決那兒的問題!”

戈德溫打斷了她們的爭論。“好啦!”他把雙手舉起在身前保護似的說,“我知道你們是我家的人,可是我是副院長,這裏是大教堂。我不準女人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誇誇其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