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納瓦拉王後(第3/6頁)

胡格諾派對這一小撮天主教徒膽敢違抗當地的宗教規定感到怒不可遏,他們找到納瓦拉的亨利的大臣雅克·杜·平(Jacques du Pin)(瑪格麗特蔑稱之為“平”)告發這些天主教徒。平和波城的大多數人一樣,是狂熱的新教徒,特別反對自己封君的妻子竟然不必改信新教,卻能繼續維持天主教信仰,“下令逮捕這些可憐人,當著我的面毒打他們,並把他們關押起來,在付清巨額罰金之前不予放回。這種無力舉動嚴重地冒犯了我,我從未想到會有這種事”,即使是幾十年之後,瑪格麗特想起來還是感到憤怒。

瑪戈感到悲痛而生氣——這些人是她的臣民,盡管她堅決制止,但還是無法從丈夫的衛兵們的手中救出這些天主教徒——於是她找到納瓦拉的亨利,發現他正在和平商議事情。“我將此事告知國王、我的丈夫,請求他饒恕這些可憐的天主教徒,他們不應為了來我的禮拜堂聽彌撒而受罰,因為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聽彌撒了”,瑪戈說道,怒火未消。聖巴托羅繆大屠殺時,她在拯救納瓦拉的亨利手下時絲毫沒有猶豫,甚至為了救下他的兩個胡格諾派貴族而下跪。她的丈夫想必是會以德報德的。但是,還沒等納瓦拉的亨利開口,“平毫無禮貌地搶著說,我不該為此小事麻煩國王;此事完全正當合適;那些人罪有應得,我說也是白說,事情就該如此;我和我的仆人能望彌撒就應該感恩戴德了”。瑪戈從未見過對王室成員如此無禮、毫無尊敬的人。“這樣一個下人說話如此無禮,令我大為光火,我懇請國王發揚風格,為我主持正義,懲罰這個下人。”

納瓦拉的亨利進退兩難。平的確僭越冒犯了君主的妻子,簡直將她當成了市井婦女。但另一方面,平是一位忠誠的屬下,能力很強,只不過在宗教方面過於熱情,這些天主教徒無疑違反了平的理念。納瓦拉的亨利不知所措,先是告訴妻子自己會開除這名大臣,接著又讓平為自己辯解。瑪格麗特以離開納瓦拉為威脅,納瓦拉的亨利只能不快地趕走了平。瑪戈承認:“國王還是對我很冷淡。”納瓦拉的亨利出於報復,開始和另一位女性公開交往(達耶爾已經和凱瑟琳一同離開了),此人威脅了瑪戈的地位和她對國王的影響,並且盡力羞辱瑪戈。

直到他們離開波城——瑪格麗特諷刺該地是“小日內瓦”——也就是兩個月之後,他們才開始修補婚姻關系。和以前一樣,疾病在恢復兩人關系中發揮了關鍵作用。納瓦拉的亨利在回內拉克的路上發了高燒,瑪格麗特暫時忘記前嫌,盡心照顧丈夫痊愈。瑪戈寫道:“他注意到我態度特別溫和,和別人——尤其是我的表親——提起此事……表親非常用心,勸我的丈夫與我和好,他從來沒有對我這麽好過。我只在四五年前,在加斯科尼感受過這種幸福。”

國王和王後意外地恢復了和諧的婚姻關系,於1579年8月回到了內拉克重建宮廷。這是瑪格麗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之一。盡管納瓦拉的亨利並不忠誠——他離開波城之後換了一個情婦,這人是他妻子的隨從,名叫福瑟斯(Fosseuse),當時年僅15歲——但他們的戀情並不公開,這使瑪格麗特還能保持自己的尊嚴。[41]瑪戈寫道:“國王對福瑟斯非常殷勤,而福瑟斯是我的手下,所以行事還不致辱沒名聲和美德。”

瑪格麗特和丈夫關系改善了,又沒有來自家庭的威脅和命令,她終於可以自由地按照自己的教養和審美布置周圍環境了。內拉克的市民們習慣了納瓦拉的亨利母親——讓娜·達爾布雷那沉悶的加爾文宗信仰,突然體會到不少視聽之娛讓他們感到高興。納瓦拉的王後喜歡音樂和跳舞,她在晚上安排的舞會和音樂會上總是能聽見笛子和小提琴的美妙樂聲。瑪戈手下的33名女官也許不如太後的“小可愛”們那樣驚為天人,但她們穿上巴黎的絲綢和華麗的珠寶後,也已足以滿足當地人的審美需求。戲院也不可少;巡回劇團在內拉克找到了市場,有些人甚至從意大利遠道而來。

和在巴黎一樣,瑪格麗特結交了不少詩人,並且想在當地重現綠色沙龍的盛況。她的宮廷詩人巴塔斯(Bartas)用這樣的詩篇寫出了他對瑪戈資助的感激之情:

“亨利的女兒啊,另一位亨利的妻子,

您的美貌無人能及,

您的詩人稱您為友弟德(Judith)——他側耳傾聽,

除了您的稱贊,再沒有什麽值得聆聽。”

她也延請新舊教兩派的學者來到內拉克,使這座城市成為學術之城;一位聆聽講座的胡格諾派寫道,一位著名的科學家“展示了風的原理”。瑪格麗特可以自豪地說:“我們的宮廷並不比法國的宮廷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