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交遊(第5/6頁)

1932年11月,魯迅回北平探親期間,寫信給許廣平說:“我到此後,紫佩,靜農,霽野,建功,兼士,幼漁,皆待我很好,這種老朋友的態度,在上海勢利之幫是看不見的。”幾年後,魯迅致信曹聚仁:“我還不少幾十年的老朋友,要點就在彼此略小節而取其大。”

1926年的一天,胡政之和張季鸞來天津找吳鼎昌,這本是一次友人間的聚晤。仨人閑步街頭,路過不久前倒閉的《大公報》門口,見雙門緊閉,金字招牌尚高懸門額,吳鼎昌對胡政之說:“這是你抱過的孩子,你不想救救他嗎?”胡答:“你如果有意思,我當然願意再當一次保姆。可惜我缺少一碗‘救濟湯’。”吳說:“錢不成問題。難得季鸞也在這裏。咱們就湊合起來吧。”三人一捏咕,當即商定由吳籌資五萬元,盤下《大公報》,胡、張來經營。

後來,吳鼎昌、胡政之、張季鸞並稱《大公報》三巨頭,又有一說《大公報》是吳的錢,胡的人,張的筆辦起來的。這張起步於1926年的新記《大公報》,也成為此後二十多年間在中國最具影響力的一家民營報紙。

張季鸞與蔣介石關系不錯,他在任何場合提及蔣介石,不叫蔣委員長,也不叫老蔣,只一種稱謂——蔣先生。但他與蔣交往並非無原則,他曾向一位《大公報》同事談起:“蔣先生要我到香港去一次,送我5000美金,並且說,錢不夠用,還可以在香港就地去拿,把用錢的地方都指定了。您想我怎麽能去呢?怎麽能用他的錢呢?”

1927年8月22日,郁達夫時在上海,當晚去參加一個聚餐會,第一次見到冰心,郁達夫說:“(對)她的印象,很使我想到當時在名古屋高等學校時代的一個女朋友。”

1928年夏天,郁達夫作避暑之北遊,8月29日的日記說:“午後上平則門外去散步,走到了四點回來。睡了一忽,精神恢復了,出去吃晚飯,遇見了許多在北平的教授及文士。大約此後一禮拜中,當為他們分出一部分工夫來,作互相往來,傾談,同遊之用。”

錢穆和胡適曾為北大同事,其間錢穆曾數訪胡適,而胡適只回訪一次。

錢昌照與宋子文私交甚好。他說:“宋子文是一個典型的歐美派,在家裏都是用英文交談。不過我每次到他家,堅持說中國話,不說英文。”“抗日戰爭中,在重慶時,沈性元帶兒子士湘住歌樂山,我每星期六下午回家,星期一早晨回到重慶。星期一、二、三、四、五、六早餐,我總在怡園宋子文家吃,所有的事情他總與我商量,我有重要的事也跟他商量。”

章太炎曾稱陳宦為“中國第一號人物”。章去世後,陳說:“從此世間無知我之人,太炎知我,我也知太炎。陸建章說太炎作一篇文章,勝過十萬兵馬,這是對太炎的輕視;我認為太炎一語,足以定天下安危!”

梁漱溟生於1893年,20多歲即成大名。他回憶說:“1920年一個夏天,梁任公(啟超)、蔣百裏(方震)兩先生由林宰平(志鈞)先生陪同來我家訪我,以前輩而枉顧我一後學,這是我與兩先生彼此交往之開始。”

1927年,蔣介石與唐生智在長沙見面,蔣提出與唐結拜,被唐拒絕。唐說:“結拜也靠不住,從這次湖南大變動中,我摸透了,過去和我拜過把子的人,口裏喊哥哥,手裏摸家夥。拜把兄弟幹起來,比外人還狠一些。”

1919年,梁漱溟在北大接到熊十力從南開中學寄來的明信片(熊寫信習慣用明信片),此前梁曾發表一篇佛學論文,說熊為“此土凡夫”,對佛學不懂,批評佛法使之流蕩失守等等。熊在明信片上說:你寫的《究元決疑論》,我讀到了,你罵我的那些話卻不錯,希望有機會晤面仔細談談。兩人自此“不打不成交”,歷四十余年之久。相反的例子是章士釗,梁曾一度崇拜章,“但一見之後,即有令我失望之感。我以為當國家多難之秋,民生憔悴之極,有心人必應刻苦自勵,而先生頗以多才而多欲,非能為大局而負責之人矣。其後細行不檢,嫖、賭、吸鴉片無所不為,尤覺可惜。”

畫家吳湖帆家“座上客常滿”,鄭逸梅也是常客之一,他說:“我在他寓中,認識了劉海粟、汪亞塵、張大壯、呂貞白、許姬傳等。”

冒辟疆的後人冒鶴亭交遊極廣,在當年,通信是一種重要的交遊方式,冒所收信函都留著,按照省份分別收於紙袋中,後累累成堆。

北洋政客田文烈晚年居京津,生活優遊閑適。他寫給某位友人的一封信可以為證:“請公於明日中午12點鐘前,枉蒞寒舍便飯,飯後同往公園賞芍藥,隨至中和聽劇。李桂芬兩出《十八扯》、《趕三關》,林月霞一出《白水灘》,皆甚佳,不可不早到。同座為呂生次溪,無外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