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交遊(第2/6頁)

法源寺住持梵月也利用寺中開吊、停靈等機會,結交了不少“人物”,每逢這些人光臨,梵月必顯出無微不至的關照,為他們備好名廚、美酒、鴉片等等,賭博更是這裏一種時常消遣的娛樂。

現明和尚任廣濟寺住持幾十年,九度開壇傳戒,有統計說他所收弟子在萬人以上。當中包括軍閥、官僚、政客、地主、富豪、妓女、地痞、流氓等等,可謂三教九流,無所不收。如阮忠樞之妾、潘復、張學良、靳雲鵬、姜桂題、江朝宗、王懷慶、王琦、王揖唐、潘毓桂、殷汝耕夫婦、榮臻、褚民誼、萬福麟、石友三夫婦、曹汝霖、吳佩孚的親屬、袁世凱的第六妾、張宗昌的小妾等等,都是他的皈依弟子。

著名買辦雍劍秋曾不惜本錢結交權貴。民國初年,他花7000兩銀子在德國定購一輛Pvolos臥車,送給了權勢人物徐樹錚。這是當時北京街頭最新款的一輛頂級轎車。1925年,雍在天津英租界旁邊的荒地上蓋了一個西湖飯店,室內設施極盡歐化,一時鶴立雞群。張學良到天津時,曾慕名親臨觀覽,雍為他舉行了盛大的招待會。後來,軍閥顯要頻頻光顧,雍以招待這些人為樂。商震與雍都是基督徒,過從甚密。他有時來這裏一住就是半年,膳宿費在所不計。

1919年前後,載漪一家客居甘州。其子溥僎結識了中衛縣縣長高景寰、曾任左宗棠幕僚的龔運。三人初系文友之交,後友情日深,有結為異性兄弟的意思。溥僎將此意稟告載漪,載漪沉吟片刻,說:“結拜兄弟要彼此換帖,寫上祖上三代的名字……咱上三代曾祖父是道光皇帝。”載漪認為皇帝的名字不能隨意使用,只允許三人結為不具形式的口盟兄弟。

張宗昌平時好花錢交友。馮國璋任江蘇都督時,陳調元是馮的憲兵司令,與張宗昌有交情。兩人一起嫖賭,不分你我。張甚至還出資幫陳娶了上海名妓花四寶當姨太太。後來兩人分屬的兩軍在蘇北對壘,陳下令把大軍調開,讓張不費一槍一彈而占領徐州,直迫浦口。

蔣經國善交際,待人豪爽。1945年10月,他和熊式輝、張嘉璈等到長春,與蘇聯方面談判接收事項,住在東北外交特派員公署。公署所雇廚師在吳佩孚家做過飯,中西菜通“吃”,拿手的是紅燒魚翅、海參等。蔣經國常在這裏設宴,來吃飯的既有張嘉璈、杜聿明、王叔銘、莫德惠等人,也有來采訪的記者如中央社劉竹舟、《大公報》呂德潤等,還有空軍飛行員等工作人員。蔣經國在東北逗留期間,“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酒酣耳熱之際,蔣談笑風生,氣氛極為熱烈。

1925年,徐樹錚到歐洲遊歷時忽發奇想:推選張謇當總統。他先把風吹到南通。當年11月,徐樹錚回國,即到南京拉著孫傳芳同去南通訪張謇。張對二人設盛宴招待,酒勁上來後,徐樹錚戲癮大發,正好有上海去的昆曲名票搭配,徐便高唱一曲。唱後徐很得意,向張索詩,說:“能與梅郎一例否?”張謇便口占一絕贈徐:“將軍高唱大江東,氣與梅郎角兩雄。識得剛柔離合意,平章休問老村翁。”徐心領神會,未再遊說。

聶紺弩在《中華日報》編副刊《動向》時,從不約稿,稿件全部從投稿中選取。一天,他收到一份用普通白紙而不是稿紙寫成的稿子,毛筆字,通篇沒有任何塗改,署的是筆名。聶紺弩讀後感到這文章不是一般人能寫得出來的,就去找友人葉紫辨認。葉與魯迅有來往,一看即說:“肯定是老頭兒(指魯迅)的。”聶紺弩因此與魯迅有了交往,並把魯迅網羅為一個主要作者。聶還征得報館老板林柏生的同意,凡是魯迅的短稿,稿酬一律每篇3元,而一般稿酬是千字1元。魯迅後來和聶紺弩開玩笑說:“那我以後投給你的稿子要越來越短了。”

上世紀20年代,北大的一些名教授如錢玄同、胡適等都看不起寫通俗小說的張恨水,獨劉半農不這樣。劉主編《世界日報》副刊時,因登出張恨水的《春明外史》,錢玄同恥於與張為伍,給劉半農寫公開信聲明從此不再給《世界日報》副刊撰稿。劉半農卻不為所動,依然與張恨水保持交往。一次劉應邀去張任校長的學校演說,他對學生們說:“你們張校長是當今的小說大家,他的成就越過了李伯元、吳趼人、曾孟樸這些人。你們在他辦的學校上學,是很幸福的事情。”

方光燾曾介紹許傑到上海立達學園兼課。一次方請許在江灣街上一個小酒館喝酒,席間方寫了一張字條,讓跑堂的去請豐子愷、劉薰宇也來,末了並未署名,寫了個“致風流(豐、劉)二君子”。許傑就此感到,立達學園一班人“講友情,講義氣,講生活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