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第三(第3/6頁)

胡風被稱為“中國的別林斯基”、“東方的盧卡契”,他為文壇繁榮作出了貢獻。他是蕭紅《生死場》的最早讀者,直覺蕭是有才華的女作家:“我們看到了女性的纖細的感覺,也看到了非女性的雄邁的胸襟。”“這裏是真實的受難的中國農民,是真實的野生的奮起。”“在我們已有的農民文學裏面,似乎還沒有見過這樣動人的詩篇。”蕭紅的這部傑作原沒有書名,胡風讀後,給它取名為《生死場》。

瞿秋白說自己是“一個不適合當官的人,在一個錯誤的歷史時期當上了一個注定犯錯的領導者”,他的文才折服了不少人。後來成為文化史專家、文化部副部長的鄭振擇,當時準備結婚,想求瞿秋白刻一對印,瞿秋白開的潤格是五十元。鄭付不起轉而求茅盾。婚禮那天,瞿秋白手提一手絹小包,說來送金五十,鄭不勝惶恐,打開一看卻是兩方石印。

民國學人在北平多會染上收集舊書的癖好,這種癖好有傳染性。一次,國立北平圖書館館長袁同禮要蔣廷黻陪他去一位私人收藏家那裏。他們一起相互監視,找資料時,袁問蔣對哪一方面特別有興趣。蔣說找到兩本小冊子,一本是《文祥年譜》,一本是有關鴉片買賣的書。袁似乎不感興趣,蔣私下很高興。二人分手後,袁回圖書館,蔣回俱樂部;等袁同禮分手遠離蔣的視野時,蔣就轉回去買那兩本書。當他半小時趕到向書主購書時,主人告訴他袁先生已經捷足先登把書買走了。

1936年底,丁玲在聶榮臻部隊裏工作,收到毛澤東電報,是毛專門寫給她的一首詞《臨江仙》:“壁上紅旗飄落照,西風漫卷孤城。保安人物一時新,洞中開宴會,招待出牢人。纖筆一枝誰與似?三千毛瑟精兵。陣圖開向隴山東。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將軍。”

1937年,閻錫山路過江蘇無錫,登錫山遊覽,忽然對他的隨從們說:“我有個對子的上聯:閻錫山過無錫,登錫山,錫山無錫。請大家對個下聯。”隨從們無人能對,閻十分得意,登報公開征求下聯,好長時間,無人應征,幾乎成了絕對。1945年範長江跟陳毅到安徽天長縣時,突然靈機一動,對陳說:“有了,有了,閻錫山的對子我對起來了!”他的下聯是:“範長江到天長,望長江,長江天長。”

沈從文到中國公學登台授課,慕名而來的學生甚眾,教室裏擠得滿滿的。他擡眼望去,看見黑壓壓的人頭,心裏一驚,呆站了近10分鐘。好不容易開了口,一面急促地講述,一面在黑板上抄寫授課提綱。預定1小時的授課內容,10多分鐘就全講完了。他再次陷入窘迫,無奈,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道:“我第一次上課,見你們人多,怕了。”下課後,學生議論紛紛:“沈從文這樣的人也來中公上課,半小時講不出一句話來。”議論傳到校長胡適那裏,胡適微笑著說:“上課講不出話來,學生不轟他,這就是成功。”

長沙臨時大學草創急就,校舍緊張,文學院各系暫行遷往南嶽。當時,在南嶽的哲學家除了馮友蘭、金嶽霖、湯用彤,還有鄭昕、沈有鼎(字冗三)等人,在緊張教余、撰述之余,學者們也開開玩笑。馮友蘭就吳宓的一句詩“相攜紅袖非春意”發表過不同見解,金嶽霖有嚴重的畏光症,經常戴一副眼罩,鄭昕則喜歡喝酒,搞邏輯的沈有鼎用紙枚代替蓍草研究周易占蔔的方法。聞一多因此寫了一首打油詩:唯有哲學最詭恢:金公眼罩鄭公杯,吟詩馬二評紅袖,占蔔冗三用紙枚。

1938年4月,範長江回到《大公報》漢口館,張季鸞認為一個合格的報人要寫社評、編稿件、做標題、拼版、看樣,樣樣都拿得起來,不僅要能跑,還要能坐、能熬。張賞識範長江的才華,也有意培養他、讓他磨煉一下,所以當他提出做“要聞版編輯”時,就答應了。沒想到他只值了兩天夜班就大發牢騷,對王蕓生說:“我不能這樣出賣我的健康!”向來溫厚待人的張季鸞先生十分生氣:“出賣健康?我們出賣了一輩子健康,從來沒有怨言,他只做了兩天就受不了,叫他走!”

梁實秋在抗日高潮中仍大寫悠閑文字,被左翼作家批評為“抗戰無關論”。他自我辯解說,人在情急時固然可以操起菜刀殺人,但殺人畢竟不是菜刀的使命。他一直堅持自己的態度,後來的成就也很高,一人獨立譯完了《莎士比亞全集》。有人說,當我們承認梁實秋的貢獻時,更不該忘記瞿秋白這樣的,情急用菜刀去救國救民,甚至連自己的珠玉之身也撲上去的人。

田漢性格浪漫。抗戰期間,國民黨政治部副部長黃琪翔請田漢吃飯,講明一桌,結果田漢帶去三十人,黃琪翔哈哈大笑:“我事先就防了你這一手,準備的酒席恰好是三桌。”田漢即席賦詩,也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