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應有盡有的國家(第4/5頁)

正像所有這樣的古代商道一樣(這條路線在有文字記載的歷史開始前就已使用幾千年了),對某些人來說,它永遠是一棵搖錢樹。其敲詐勒索和牟取暴利的歷史與人類的歷史一樣古老。如果你對此表示懷疑,就請你去世界上任何一個山口關隘,去尋找1000年以前那條道路上最狹窄的地點,然後就是在那裏,你會發現幾處,甚至幾十處古堡的遺跡。如果你略通古代史,不同年代的石壁會告訴你:在公元前50年、公元600年、公元800年、公元1100年、公元1250年、公元1350年、公元1500年,都有一些強盜在此建立過城堡,向過往行人勒索過路費。

有時候,你還會驚奇地發現,在那些地方會有一座繁榮的城市,而不是一堆荒涼的廢墟。但是,卡爾卡松市的那些塔樓、堡壘、護城河崖和要塞會告訴你,為了抵禦那些虎視眈眈的敵軍的進攻,一座山口堡壘要修築得多麽堅固才得以保全至今。

法國的地理概況就談到這兒吧。現在,我要簡要介紹一下生活在大西洋與地中海之間的這個民族的性格。他們有一個共同之處,即一種平衡感與協調意識。我幾乎可以說,法國人一直在努力做到“合乎邏輯”,希望這個詞不會使你聯想到枯燥、刻板和迂腐這類的詞。

不錯,法國是歐洲最高峰勃朗峰的家鄉,但是這只不過是一種巧合,普通法國人對那些冰雪根本就漠不關心,就像美國普通大眾對佩恩蒂德沙漠興味索然一樣。法國人最喜歡的莫過於默茲河、吉耶訥、諾曼底以及皮卡第的和諧起伏的丘陵,跌宕有致;令人心曠神怡的小河,蜿蜒曲折;河岸點綴著高聳的白楊,英姿挺拔;河岸上的駁船,信步悠然;晚間籠罩在河谷上的煙霧,氤氳朦朧……這些美景再由華托(法國畫家,他的畫具有現實主義風格)盡數收入畫中,那是最好不過了。法國人最熟悉的莫過於那些千百年來永恒不變的村莊(任何國家中偉大的力量之所在)、那些小城鎮(這裏的人們仍然按照5000年前或500年前他們祖先的方式在生活,或者試圖維持著那種生活),以及巴黎,在那裏,10多個世紀以來最美好的生活和最偉大的思想攜手同行。

巴黎

法國人並不是多愁善感,不切實際的夢想者,就像世界大戰期間那些強加於人的荒誕離奇的故事中所講述的那樣。恰恰相反,他們是最明智、最熱忱的現實主義者,他們永遠能夠腳踏實地。法國人深知,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活到70歲是他們最美好的願望。於是,他會力圖使自己安逸地享受現世的生活,決不浪費時間去幻想。生活就是這樣的,那就讓我們生活得更美好吧!既然飲食對於現代人是一件美事,那麽我們就讓哪怕最貧困的人也能掌握烹調的技巧吧。既然酒早在耶穌基督時代就被認為是一個真正的基督徒適宜的飲料,那麽我們就釀制最美好的酒吧。既然全能的上帝認為應該讓地球充滿各種各樣的迎合視覺、聽覺和嗅覺的東西,那麽我們就不應該辜負了上天對我們的期望,而應充分享受這一切,因為是全能的上帝要求我們這樣做的。既然集體的力量比個人的力量更強大,那麽我們就應緊密依靠這個社會的基礎單位——家庭,家庭會負責每個人的喜怒哀樂,而每個人也要對家庭的旦夕禍福負責。

這是法國人的生活理念,但是他的另一面卻不那麽理想了。這一面也是直接脫胎於我前文所講述的那些特征。家庭生活往往會由一個愉快的美夢變成一場噩夢。無數大權在握的祖父祖母們成為阻擋歷史進步的一塊塊絆腳石。他們留給兒孫節儉的美德退化成搜刮、偷竊、詐騙、勒索和慳吝等種種惡習,甚至退化成對生活中每一件必需品的錙銖必較的性格,甚至對他人的樂善好施也變成袖手旁觀的態度,而事實上,如果沒有人與人之間的友善慷慨,文明的存在必將黯然失色。

但是,大體上說,法國人不論出身有多麽卑微,處境有多麽艱難,他們都抱有某種實用主義的人生哲學,這種哲學是以最低限度的支出來獲得最高限度的滿足。至少在一點上,法國人決不好高騖遠,因為他清楚,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如果有人告訴法國人,在美國,每個年輕人都希望將來的某一天成為其工作的那家銀行的總裁,法國人會說:“那又怎麽樣?”法國人可不願為了這種事而費力費神!身負重任還能花三個小時去用午餐嗎?用同樣的三個小時工作賺錢當然好,可是放棄了舒適和快樂未免代價太大了。因此,法國人是在勤奮工作,他的妻子以及兒女們也工作,於是整個國家都在工作,在賺錢,在按照自己喜歡的那種方式工作著、生活著,他們從不去管別人是怎麽想的。這就是法國人的智慧,他們的這種智慧盡管不能讓人發大財,可是卻比其他國家所津津樂道的“成功”信條更能保證人們獲得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