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5/7頁)

沈天涯算是大長了見識,覺得行政學院的經營之道很了不起,同時也非常欽佩組織部領導的工作魄力,說:“如今是商品經濟時代,這樣的做法其實也無可厚非。”谷雨生說:“還沒完呢。”告訴沈天涯,後來全市副處和正處都培訓得差不多了,生源漸漸稀缺起來,部裏又下了一個補充規定,以後凡科級提副處級也得先進行政學院。古今中外的官場結構都是金字塔型的,越往下人數越多,科級算是上了品的官階裏的基座了,隊伍龐大得很。這一來,行政學院的生意更加紅火了。

沈天涯一聽,樂了,說:“科級還不俯拾皆是?別說市裏,就是到了縣裏甚至鄉鎮一級,撒泡尿也能碰上幾個科級,有詩為證:十個幹部八個科,還有一個在琢磨,只有一個沒希望,原來是燒水的老太婆。”說得谷雨生忍俊不禁了。前面的的士司機也笑了,說:“如果老太婆也提了科級,後兩句得改成:只有一個沒希望,原來是開車的傻的哥。”沈天涯覺得的士司機還有幾分幽默,說:“這麽改也不錯。”

不一會的士進了市委大院,沈天涯掏了錢,拿了車票,也跟著谷雨生一起下了車。谷雨生說:“我知道的都跟你說了,你還纏著我幹什麽?”沈天涯笑道:“你是樹我是藤,我要纏死你。”谷雨生說:“你要跟我搞同性戀是不是?”

上到組織部,谷雨生拿出鑰匙開了處裏的門,不想裏面卻有兩個人,正在上網看股票。谷雨生沒說話,臉色卻有些難看。那兩人忙關了電腦,找借口出去了。沈天涯說:“他們好像有些怕你似的,你青著臉皮的時候還真像一位領導。”谷雨生的臉色還沒轉變過來,說:“我一不在家,他們就關起門來上網,有時有事情,連電話都打不進。”

沈天涯過去關了門,回頭說:“近段股市行情看漲,你讓人家在網上炒點小股,賺點小錢也好嘛,如今財政形勢嚴峻,幹部職工那可憐的每月七八百元的裸體工資都沒法按時足額發下來,卻別說各項政策規定可發的工資補助和福利了,我看剛才這兩位年輕人,一定還沒攬到什麽大權,受賄索賄那樣的好事暫時還輪不到他們頭上,他們自力更生,創點收養家煳口也錯不到哪裏去。”

谷雨生往椅子上一躺,說:“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常有受賄索賄的好事啰?這可是組織部喲,你少胡說八道。”沈天涯笑道:“組織部又不是世外桃園,你剛才還交代過你們給行政學院下文辦學,按比例分成的事。”谷雨生說:“你聲音小點好不好?這話是我剛才說漏了嘴,你千萬不要到外面去亂說。”

練了一陣嘴皮,沈天涯言歸正傳,說:“把你那些的士票拿出來吧。”谷雨生一時愣在那裏,不知沈天涯何意。沈天涯笑道:“去行政學院時我不是答應要給你報銷的‘上票嗎?答應給領導辦的事不辦,我還怎麽在這機關裏混?”

谷雨生這才想起自己說過的話,說:“真是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啊,我不過隨便說說而已,哪裏真要你報銷的士票。”沈天涯說:“往往是領導無意之間說出來的話最能代表領導意圖。”谷雨生說:“你是不是天天不工作,只琢磨領導的意圖?”沈天涯說:“領導的意圖就是我們的工作嘛,我們不按領導意圖工作還按什麽工作?”

谷雨生真拿沈天涯沒法,說:“反正你說的都有理。”沈天涯意猶未盡,說:“我常聽人說.跟領導打交道,一定要做到三從四得。”谷雨生說:“現在關於領導的話題總是層出不窮,你這裏又出了一套三從四得的理論。”沈人涯說:“我也是在商言商,在領導多的地方就說說領導,跑不了題。”

說到這裏又停下了。谷雨生問緣何又不說了,沈天涯說:“到了你這裏,我就是客人,你怎麽煙茶不語?”谷雨生說聲對不起,趕緊給沈天涯倒了一杯水。沈天涯喝下一口,慢條斯理道:“三從嘛,就是領導出門要跟從,領導進屋要隨從,領導的指揮要服從;四得則是領導的酒要喝得,領導的氣要受得,領導的話要記得,領導的秘密要守得:”谷雨生說:“總結的還有些道理。”沈天涯說:“我別的地方做得不怎麽樣,至少領導說過的話我還是記得的:”谷雨生說:“你少領導領導的,你是處級我也是處級,誰也領導不了誰。”沈天涯說:“你這個處級跟我這個處級可不同,你是管官的官.見官大三級,所以今天你一定得給我一個向你表忠心獻殷勤的機會。”

谷雨生只得打開抽屜,說:“的士票都在這裏,你報得了多少就拿多少吧。”沈天涯過去一瞧,見足有半抽屜的的士票,便一邊動手清理,一邊說道:“大概一兩年的的士票了吧?看來絹織部還真沒給你報銷過。”谷雨生說:“哪像你們財政局,天旱三年,餓不著夥頭軍。”沈天涯說:“其實市財政安排給財政局機關的辦公費什麽的,跟組織部是一個標準,沒多一分錢,只是省財政廳的對口處室經常有點業務費撥下來,我們可以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