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皇後王氏(第3/7頁)

“還是算了吧。”黎燦苦笑道,“你這樣的人,糊弄不得。你要想殺我,盡管動手,我等著便是了。何苦讓你把持在手中,今後死的不明不白。”

“好!也算你有些膽色。”辟邪擊掌而笑,端正了語氣,又道,“將軍過慮了。今兒請將軍來,原是奴婢已對姜統領稟說,黎將軍槍法出眾,海內未逢敵手,與姜統領商議之下,覺得京營將士如由將軍調教指點槍法倒不失為上策。將軍意下如何?”

仿佛上元燈會殺氣沖天的青年與他全無幹系似的,黎燦依舊神情自若,語聲驕傲,微笑領命,“受命於軍前,安敢不從?”

辟邪點頭不語。黎燦施施然退回營中,果然接到命他教習京營槍棒的手令。京營操練甚緊,姜放在離都、小合口之間往復奔波,雖然辛苦,卻無一日放松。辟邪奉駕內書房,只是隔三岔五巡視一次,再也不來理睬黎燦。

慶熹十三年二月初一,景優公主啟程和親大理。晨,公主禮服辭奉先殿,再至乾清宮詣太後、太妃、帝、後。公主面上冷冷的,任楊太妃低聲啜泣地攬她在懷中,也是無淚。皇帝知她苦楚,一時也是無語相對。

太後只道:“爾往大理,當勉之敬之,夙夜恪勤。”

景優公主垂首領訓,道:“是。”又拜了四拜,起身退到門口,突然甩開內命婦的手,“皇上!答應臣的事,不要食言。”她擡頭噙淚叫道。

擅闖禁宮,私會公主,這樣的人如何能留他不殺?皇帝想到這裏,還是極怒。景優公主見皇帝不出聲,撲在他腳下,泣道:“皇上如果反悔,臣也不嫁了。”

“胡說。”皇帝攙她起來,微笑道,“誰說朕反悔?放心去吧。”

皇後忽然起身道:“臣妾相送。”向太後與皇帝行了禮,扶著景優的手,緩步而出。

皇帝站在殿門前,看著景優公主和皇後相擁而泣半晌才升輦而去,心中感傷之余,卻有些疑惑。這時見皇後轉回來,不由問道:“你對她說些什麽?”

皇後笑道:“才剛公主對臣妾言道,如果皇上食言,一定要臣妾急告她得知。臣妾答應了。”

“你在給朕添什麽亂!”皇帝對她有萬般的怨恨憤怒,不過一句話便氣得大吼。

皇後訝然道:“臣妾雖然不知皇上和公主打了什麽賭,不過既然是皇上親口答應的,臣妾就算是答應了千件萬件,也是無妨吧?只是讓公主放心罷了。”

皇帝當著這麽多奴才的面,實在不便與皇後爭吵,忍住氣道:“也是。公主嫁在千裏之外,又能怎麽樣?”

皇後臉上有些掛不住,賭氣淡淡道:“也是。她已貴為他國皇後,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皇上也管不到她。”她看著皇帝的臉色由通紅變成了鐵青,不由快意地微笑,胳膊上卻是禁箍的劇痛,身子一輕,被皇帝直拽過了幾道門檻,羽毛般扔在暖閣的地上。

“朕早該廢了你,廢了你!”皇帝壓抑的低吼象一根快要繃斷的琴弦似的顫抖不已,“朕還想給大家留層臉,你還要上趕著逼朕麽?你對朕的骨肉狠下毒手,還要挑撥公主和朕作對。說什麽貴為皇後,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那點壞心自己收著吧,要景優跟著你造反麽?”

“皇上既然這麽認為,不如幹脆廢了臣妾。”皇後在眩暈過後迅速站起身,微微喘息著盯著皇帝的眼睛,“不如把臣妾從坤寧宮轟出去,將臣妾的全家一同治罪。”她笑道,“皇上這是在怕什麽、等什麽?”

皇帝從來沒有讓人這麽頂撞過,蒙了一會兒,才指著她的臉,獰聲道:“你滾回你的坤寧宮去!若不是看在你父親的面上,此刻朕便扼死你。”

“皇上以為此刻臣妾還在乎什麽生死?”皇後道,“為什麽臣妾要擔著這個虛名天天的在太後太妃面前承歡?倒不如冷宮裏住著,少受多少罪;倒不如讓皇上扼死在手中,少忍多少寂寞。”

“你這是說朕的不是了?朕哪裏虧待過你?不可理喻,出去!”皇帝忍無可忍,伸手來抓皇後的胳膊,卻被皇後一掌擋開。

“臣妾自己出去。”皇後以驚人的倔強,冷冷地道。

皇帝的震驚倒多過憤怒,張大了眼睛。

“這倒讓皇上正眼瞧臣妾了?”皇後的表情似乎是啼笑皆非,“自從皇長子夭折了之後,皇上還是第一次正正經經看上臣妾一眼呢。”她恭身福了福,“臣妾告退了。”

“等等,”皇帝道,“你是不是覺得皇長子夭折,是朕的錯?”

“難道是臣妾的錯?”皇後灼灼反問道。

——就是這種眼光!皇帝猛然一驚——躲了這麽多年,這道目光還是刺得自己冷汗涔涔,羞惱交加。他勉強道:“這是天命,怨不得誰。”

皇後仰頭冷笑了一聲,“皇上就當訸淑儀也是應了天命罷,怨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