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康健(第2/7頁)

皇帝道:“人漂亮固然是件好事,不知人品性格兒怎麽樣,若是仗著有幾分姿色想著專寵跋扈,空有軀殼豈非憾事。”

成親王在一邊幹咳一聲,皇帝才道自己失言——自己母後正是絕色容顏,專寵十幾年不衰。當即道:“太後今日有封了什麽人麽?”

吉祥道:“封了兩個,訸淑儀、諧淑儀。”

皇帝道:“朕有空去看看,今日不早了,你們都跪安吧。”

辟邪與小順子回到居養院時,明珠也正巧才回來。辟邪一天水米未進,口幹舌燥,明珠烹了茶來,道:“今日選秀,我在一邊看見了。中原地大,不但臥虎藏龍,連美人也是個個不同。”

小順子嘴甜,“姐姐說笑,哪比得上大理人傑地靈,能出姐姐這樣的人物。”

辟邪喝了半盞茶,才笑了笑,突然揮手將小順子手中的茶碗拍在地下。

小順子驚得一跳,“師、師傅,我說錯話了麽?”

“茶裏有毒。”辟邪張口將剛才喝下的茶水吐出,鎮靜道,“找些水來我喝。”

小順子已經嚇得呆了,手足發抖。明珠雖急,仍心思敏捷,道:“不可,只怕是在水缸裏投毒。”自己轉奔到食櫃邊,從內取出今早送來的兩罐羊奶,喂與辟邪。辟邪餓了一天,腹中空空如也,只強令剛才喝下的羊奶嘔出,再喝了大半罐稀釋毒性,仍覺毒力漸漸向經絡散發,不敢怠慢,當即靠在墻上盤膝而座,聚斂精神,默運內力周旋相抗。不消片刻臉色漸變晶瑩透明,身周白氣飄散,發梢衣物之上細密水珠凝聚,正是內力催到十成的征像。明珠見他雙手由白轉青,那層青氣又慢慢消退,知道他將毒力逼至指尖散出,不由稍覺安心,才剛松了口氣,辟邪卻嘴唇刹青,猛地嗆出一口鮮血。明珠臉色大變,搶上前扶住辟邪的身子。

“師傅!”小順子急得熱淚直迸。

辟邪眼窩深陷,靠在案上猛嗽一陣,艱難道:“不要聲張,請陳先生悄悄過來。”

小順子點點頭,發足狂奔而出。

辟邪對明珠道:“這間屋子毒性太大,不能再呆了。”由明珠慢慢攙至東廂,在炕上坐了,咳嗽不止,冷汗層出。

好在不刻陳襄擦著汗,隨小順子奔到,立即被請至房內診視。

辟邪揮手將明珠和小順子屏退,明珠放心不下,悄悄在窗外傾聽。

房中只傳來辟邪陣陣咳嗽,半晌才聽到陳襄嘆了口氣,“毒是散出來了,可這內傷再度發作,便再也無法痊愈了。”

辟邪道:“是我不知輕重,運功急了些。先生看這傷到底怎麽樣?”

陳襄笑道:“沒什麽,以你內力修行補足,頂多冬日裏咳喘些個。只可惜你年紀尚輕,從此背負這個病根,不能不說是件憾事。”之後片刻寂靜,想必陳襄正在開方子。“你也是大人了,記得少和別人打架。”辟邪咳嗽中一記失笑。陳襄突然道:“明珠姑娘,進來吧,你那麽呆著不舒服!”

明珠臉一燙,走進屋去,“讓先生笑話了。”心中感佩這枯瘦老者總有鎮靜風度,如此場面便被他三言兩語輕松化解。

陳襄拿出一桌子藥瓶,向明珠分別指出鎮咳和化毒的藥丸,特別將一只牛角瓶子遞給辟邪道:“這藥丸極是補益滋陰,是治你內傷的靈藥。我煉了六年,才得十二粒,原是打算給你師傅增壽延年的。”他“咳”的一聲,笑道,“半個月一粒,記得用內力消化。”

辟邪目送陳襄出門,才服了藥丸,運功療傷。明珠不敢走遠,與小順子坐在外間等候。直至夜半,辟邪睜開眼,似乎精神好了七成,也不咳喘,突然問道:“今天什麽人來過麽?”

明珠和小順子相視一眼,神色已變,“康健今天一早來過。我被太後傳去,那時居養院除了康健,再無他人。”

辟邪沉默半晌,湧起倦色,道:“夜深了,明日再說罷。”

次日辟邪神色精神看來大好,他既然不願聲張,皇帝、成親王自然絲毫不覺有異,只有吉祥如意兩人目光犀利,見他氣度散漫,聲音虛浮,拉住他正要相詢,卻有羅晉、翁直等六部尚書奉旨請見,便給辟邪逃脫。早有乾清宮的內臣向外風傳辟邪在禦前為征糧使頗為美言,羅晉、翁直等人這些日子皆暗中受了辟邪不少好處,大喜之下對辟邪也是笑臉相向。皇帝和成親王一早駕臨上書房,此時在裏面叫人。眾人商議如何將軍餉啟運涼州。皇帝道:“八十萬兩的軍餉當然不可一次都撲到涼州去。以二十萬兩為限,分批啟運。”此事便交給兵部領頭辦理。

又說到召回征糧使一事,皇帝道:“這些征糧使在外半年,為朝廷奔忙辛苦,此番軍餉已有著落,他們不負朕望,堪稱人臣的典範,朕準備將他們召回,都有升遷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