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李師(第2/8頁)

姜放笑道:“以我看來,武功不過半瓶醋的貨色,倒是個個自視甚高,現在為顧全臉面,沒有一個肯說實話。”

辟邪道:“連你也說他們是半瓶子醋,看來是不怎麽樣了。”

“哈哈,爺的武功高我數倍,這麽說我可不冤枉。”姜放朗聲笑道,一眼瞥向辟邪胸前,“我倒是怕這個惹是生非的人就是雷奇峰。”

辟邪看見他眼中嘲弄的神色,抓住胸口的衣裳笑道:“若是他就好了,我正想報這一劍之仇呢。”

姜放忙道:“只當我沒說,爺可不要意氣用事。”

“這是九門提督的差事,”辟邪道,“不但是我,連你在官面上,暫時也不要管。”

“是。”

“你仍是暗中打探。此人若是為哪個武舉人拔除對手,不過是作弊之類的小事,小示懲戒也就罷了;不過今科武舉會試事關重大,此人若是存心拆台,對我們不利,屆時一定要將他鏟除。”

眼前已近內宮,辟邪和姜放在華東門分手,回到居養院,卻見如意已在辟邪的廂房裏等了多時了。

“為什麽最近總瞧不見明珠了呢?”如意左顧右盼,甚是奇怪。

辟邪笑道:“我也不知道。”

如意道:“別是怕見到皇上吧?”

辟邪神色雖然不變,眼光卻閃躲了一下,“她怕什麽?眼看秀女們就要選進宮了,比她強的有的是。”轉身從小順子手裏接過茶盞奉給如意,問道,“二師哥為什麽上這兒來?”

如意嘆道:“皇上最近可頭痛得很呢。”

辟邪點頭道:“我也瞧出來了。”

“昨天成親王在座,皇上沒機會對你說。今天要我知會你一聲,無論如何,想個法子讓高厚早些認罪,其他的征糧官都在看著高厚,惶惶不可終日,密折裏說話都小心翼翼的。”

辟邪道:“我想想,可不保證一定能成。”

“我只管把話傳到,”如意笑道,“皇上對你那是沒的說,不成也不要緊。”

辟邪一把拉住正要跨出門去的如意,道:“二師哥!”

如意大笑道:“你別急,自個兒兄弟,跟你說著玩兒,對別人,我只字未提。咱們這個宮裏敢對萬歲爺說個不字的,只有兄弟你了,連我當師哥的也覺得威風了不少。”如意湊到辟邪耳邊,低聲道,“話說回來,師哥我倒有個辦法,只要隨便找個因由讓明珠出宮去,在京城買處房子,你只管在那裏與她成婚就是了。”

“呸,”辟邪聽到最後才知道他拿自己開心,狠狠啐了一口,“二師哥自己不要臉就罷了,還要拖兄弟下水。”

眼見如意一陣清朗的笑聲中揚長而去,辟邪轉而對著小順子冷冷道:“你在一邊高興些什麽?”

“沒有。”小順子雙手亂搖,低頭忍笑,連忙走開。

初春夜裏還是很涼,站在院子裏,能感覺清冷漸漸沁到骨子裏去。小順子已將燈光熄滅,從居養院卷棚屋頂之上放眼大內——幾條大道上火燭通明,誼妃的慶祥宮也是燈火輝煌,想來這個寵極一時的美人此刻竟是孤枕難眠。

“月明星稀,光華滿地,可不是出行的好時候。”

辟邪笑道:“看你院子那邊已經熄了燈,我道你睡了。”

明珠仿若淩空步來,“六爺這邊一點兒動靜也瞞不過我的。爺這是要上哪兒去?”

“刑部大牢。”

“上回出宮去,也是在春天裏,匆匆一年過了,六爺總該讓我出去松坦松坦。”

辟邪笑道:“也好,你去換了衣裳來。”

明珠蕪爾一笑,“只當是錦衣夜行便了,沒什麽要緊。就怕我一轉身功夫,便把六爺丟了。”

辟邪知道拗她不過,嘆了口氣,領著她往東北走。這一大片綠瓦宮闕是清知宮的地界,向來是未成年的皇子和公主的居所,此時少有人居住,狹長的明知松園貫穿其中,在夜晚更是樹影幢幢,淒涼無限。二人從明知園裏穿過,遠遠傳來城垣上清澈的鈴聲,知道城垣上的侍衛剛剛搖鈴而過。東北邊有個棄置不用的角門,一旁有個魁梧的身影在向他們招手,正是姜放。

“屬下兩個時辰後來接主子爺回宮。”姜放雖是對辟邪說話,卻皺著眉盯著明珠。

“知道了。”辟邪笑道,“明珠也去。”

明珠輕聲一笑,微微福了福,“大總管多擔待。”

姜放見了明珠就會頭痛,不敢和她多說,忙悄聲開了條門縫,讓二人出宮。辟邪和明珠閃出門外,沿著皇城和宮城的東大夾道,躍皇城青龍門而出。

刑部大牢即在隱環路穿和巷,兩人潛至裏面,門前早有牢頭丁旺守候,見辟邪黑絲袍、青銅面,竟不以為意,倒是看見他身後還有一個彩衣美貌的少女侍從,啞然笑道:“爺,最近可吉祥?這位姑娘是?”

“這是跟我出來散心的,”辟邪對明珠道,“你去別處走走,半個時辰回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