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北江道上(第3/11頁)

他們兩人的心境和想法如此截然不同,一個是嚴己寬人,善予體諒別人,幫助別人;一個是一有事便怨天尤人,甚至還想害人,君子與小人之分水嶺,就在這方面上顯示出來,道德和人品的高下表露無遺。

其實那位測字先生張鐵口,不是一般的江湖術士,而是混遍於市並中的江湖異人,他與嶺南雙奇友誼深厚,而且身懷絕技,常在暗中行俠仗義除暴安良,但他絕不輕易殺人是與穆家父女同一類的人物。穆家父女對窮兇極惡的歹徒,劍下絕不留情;而張鐵口比穆家父女仁慈多了,哪怕是十惡不赦的兇徒,也頂多廢其武功,絕不取人性命。他借測字為名,經常點化人生,提醒好人注意身邊的危險,暗勸歹徒收手,別再行兇作惡、殘害平民百姓,不然會有報應的,所謂的報應,其實就是他在暗中出手。

所謂測字、算命、預知兇吉,完全是無稽之談,世上根本沒有那麽神乎其神的先知者和活神仙,它的確是一種騙人的伎倆,而測字,更是一種隱蔽而高明的騙術。中國的文字,由形或意而產生,這就讓測字先生們大有施展手段的天地,一個字可以任由測字者們隨意分割、組合、增刪,更牽強附會、強詞奪理地變化出許許多多的字來,他們像變魔術似的,故意說得玄乎其玄,弄得人們眼花紙亂。比喻一個“重”字,它分割開來就變成了“千裏”兩個字,“裏”字更可以分割為“田土”或“田士”二字。測字先生們的測字方法,可以說是靈活多樣,視求問的人而定。

傳說南宋時有一名叫張九萬的測字先生,極享盛名、是南宋時四大測字名人之一。他為奸相秦檜測字,當時秦檜已是紅透了半邊天的人物,權傾朝野,劣跡斑斑,世人皆恨之。秦檜叫張九萬為自己測字。這個奸細,也像肖郎一樣,有意為難張九萬,用扇柄在地上寫了個“一”字,看張九萬怎麽測法。張九萬一看,大驚訝而拜:“此乃丞相榮登王位之吉兆也!”秦檜愕然問:“我怎麽登王位了?”

“一字寫在土上,不就是‘王’字嗎?”

秦檜因而大喜,厚賞了張九萬,不知是張九萬害怕秦檜要他的腦袋,特意阿諛奉承,還是看透了秦檜的野心,或者兩者都有,不得不這樣說。

張鐵口這位江湖異人,博古通今,肖郎以“一”字,怎麽能難倒他?他比張九萬進了一步,將一字添木添鬥,變成了一個“科”字,意在警告這個小人:不得為非作歹,免遭殺身之禍。誰知肖郎點而不破,更加怨恨起聶十八來。

聶十八在進入客棧後,抱歉地對肖郎說:“肖大哥,都是我累了你。”

肖郎一下想到千萬不可得罪了這小子,要是這小子離開自己而去,那奪魄劍立二爺真的要自己的腦袋了,倒應了那測字先生所說。他立刻堆下笑臉說:“兄弟別這樣說,為了兄弟,別說這點小事,就是再大的事,我也不會放在心裏。看來這個張鐵口,老奸巨滑,騙人的手段十分高明,弄得不少人都相信他的一派胡言,為他說話。”

“大哥,我們不去信,他再高明的手段,對我們也沒用。我們不必為這事件和他計較,你看是不是?”

“對對,兄弟說得太好了,我們以後不必再和他計較了。”肖郎暗想:這小子看來不簡單,怪不得立二爺說他外表忠厚老實,遇事極為機敏,我可不能大意了,得小心防範他才好。不行,有這麽一個張鐵口,韶州不能再呆下去了,得馬上離開這裏,最好今夜裏就離開,以免他再去見那個張鐵口,動搖了這小子去廣州的決心,但是,今夜裏怎麽走呢?連夜趕路,這小子不會起疑心,肖郎突然想起一個好辦法來:最好坐船去廣州,不但可以連夜離開韶州,而且在船上,這小子就是想不去也不行了,更不會從自已身邊溜掉,也不會有什麽測字先生可以再接近他,唆使他離開嶺南,這可算萬無一失。

肖郎想好了以後,便對聶十八說:“兄弟,我們吃過晚飯,就得離開韶州了,兄弟最好現在去收拾行裝。”

聶十八感到突然:“大哥,我們今夜裏就離開?連夜走路?”

“兄弟,是這樣的,我去拜訪朋友後,感到兄弟兩天來走路太辛苦了,打算坐船去廣州,一來沒走路那麽辛苦,早起晚宿,四處投店;二來坐船可以休息,聽說北江兩岸的風光甚美,兩岸青山夾道,水色澄清。所以我自作主張在江邊雇了一條船,今夜裏就開船,兄弟不會怪我吧?”

“大哥,我怎會怪你的。這裏坐船可以去廣州嗎?”

“可以,可以,而且還是順流直下,比走路慢不了幾天。兄弟,你要是不願坐船,我可以向船家推掉。”

“大哥,不用了,我們就坐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