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北江道上

上回說到聶十八從測字先生處回到客棧,悶悶不樂,不知測字先生所說走真是假。說他是騙人的嗎?可是自出雞公山以來,真的是處處兇險,雙戈伐木,也就是說用自己,一點也沒有說錯;說他所說的對,他說自己在嶺南會有生命危險,最好立刻離開,那該怎麽辦?自己千辛萬苦已到了嶺南,眼看廣州府在望,可以完成賀鏢師臨終所托,剛到了這裏,就要回去,像話嗎?不但辜負了賀鏢師,也辜負了吳三叔叔、穆家父女和邢姐姐以及山鳳姐姐的一片熱情。山鳳姐姐還打發她的心上人肖郎,不惜辛苦送自己去廣州,自己若相信了一個測字先生的話,竟然不去了,不怕人恥笑嗎?不行,自己一定要去,但願那測字先生說得不準。

聶十八正在胡思亂想時,肖郎拜訪朋友回來了,路經他房門口,見聶十八一個人怔怔地坐在房間裏一動也不動,不由關切地問:“兄弟,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哦,大哥,你回來了。”聶十八站了起身。

肖郎踏進門來:“兄弟,不會是有事發生吧?”

“大哥,沒什麽事發生。”

肖郎一雙目光上下打量著聶十八,說:“兄弟,別瞞我了,你一定有什麽事了,說出來,我能夠幫助你解決。”

“大哥,我遇到一個測字先生,他叫我測一個字,說我這次去廣州有危險,叫我立刻離開嶺南,轉回北方去。”

削郎不由怔住了,暗想:要是這小子不去廣州,我一番用心不白費了?說不定立二爺為此要了我的腦袋,說我泄露了行藏,壞了大事。不由問道:“兄弟,你測了一個什麽字?”

“棧字。”

“什麽?站字?站起來的站?”

“不!是客棧的棧字。”

“那測字先生怎麽說?”

“他說這個棧字很兇險,一邊是木,一邊是雙戈,雙戈伐木。異常兇險。”

“這又跟去廣州府有什麽關系了?”

“大哥,他說木是遇火而焚,遇金而損,遇水而浮,遇土而生,遇木成林。嶺南屬火,去不得,叫我立刻回北方,說北方屬水,可以躲過大難。”

“兄弟,你相信這測字先生的胡說八道?”

“大哥,他說得對呵,我一路來,的確是兇險異常,處處都有幹戈之災。”

“那麽說,兄弟打算不去廣州了?”

“大哥,我正是為這件事拿不定主意。”

“兄弟,別去聽信江湖上算命測字先生的胡說八道,他們是一夥騙子,專騙人的錢財。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麽去相信一個測字先生哄神騙鬼的話?要是信了他們,那什麽也不用幹了,還像個男人嗎?正所謂出門三分險,一個人出門,哪有不碰到一點驚險的?我一向就不相信算命、測字先生騙人的鬼話。就是不出外,我們上山打獵,兄弟,你說,會不會有危險?”

“大哥說得不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樣樣都信,那什麽也不用幹了。”“對,兄弟這話,才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嘛。對了,現在這個測字先生在哪裏?”

“就在客棧大門口不遠的街邊上。大哥,你要去找他麽?”

“唔!找想去看看他怎麽測字知兇吉的,揭穿他騙人的鬼花招。”

“大哥,你不會去為難他吧?”

“我只想讓他知道,別再哄人騙財。”

“大哥,他也是以此為生,這樣做不大好,我們不相信他不就行了?何必與他過不去。”

“兄弟,你的心太好了。我這樣做,只是使你知道他的一些騙人的花招,今後別再去相信這些江湖術士,並不是跟他過不去。”

聶十八也想看看這些算命、測字先生是怎麽騙人的。的確,他的心裏。對測字先生所說的話似信似疑,要是真的能弄清楚了他的確是在騙人,自己就可以放下心中的不安,便說:“大哥既然是不想與他為難,我們去看看也好。”於是他便帶著肖郎去見那測字先生。

肖郎十分憤怒這個測字先生的胡言亂語,幾乎壞了自已的大事。他何止是想去為難他,而目還想去拆這測字先生的台。

測字先生見聶十八又來,便問:“小哥,你還有什麽疑難之事要我……”當他看見聶十八身後的肖郎時,又問,“小哥,你是帶這位大爺來測字問兇吉的吧?”

肖郎一笑說:“先生,聽我兄弟說,先生的測字異常神奇,所以也想來測一個字,問個兇吉。”

“大爺請坐。不知大爺想測一個什麽字?”

肖郎提起攤桌上的一支筆,就在墨硯旁寫下了一個“一”字,說:“我就測這個字。”

這是肖郎有意為難測字先生,一字不能拆開,看你怎麽個測法?聶十八一看也傻了眼,這個一字,叫人怎麽測呵!

測字先生看了一字一眼,微微一笑,問:“不知大爺想問什麽事?是問婚姻?前途?還是吉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