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 情(第2/6頁)

纖纖的心跳得更急。她明明看到這群人是往另一個方向走的,現在怎麽又回來了?

難道是為了她而回來的?

金川也在聽著外面的鸞鈴,忽然站起來,卷起了窗戶,閂起了門。他臉色好像已有點發青。

纖纖忽然想起,今天下午他看見那貴公子時,臉色也有點變了,而且很快就拉著她,上了車。

他是不是對這人有所畏懼?這人是誰呢?

纖纖好像聽見別人稱他為“小侯爺”,又好像看見他隨從帶著的刀鞘上,刻著個很大的燙金“趙”字。

她並沒有聽得太清楚,也沒有看得太清楚。一個女孩子,又怎麽好意思在男人面前放膽聽,放膽看呢?但她若真的沒有聽,沒有看,又怎麽會知道這些事呢?

人馬已安頓,外面已靜了下來。

金川蒼白的臉,才恢復了些血色,又喝了幾杯酒,輕輕咳嗽著:“我剛才問你的話,你怎麽不回答我?”

“你……你說了些什麽?”

“像我們這種人,天生就應該廝守在一起的,我若不對你好,還有誰會對你好?你難道還有什麽顧慮?”

“我……”

金川的手,忽然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她就讓他握著,無論如何,她總不能對他太冷漠。

可是他的人也跟著過來了,而且用另一只手,攬住了她的腰:“你知不知道,自從我第一眼看上你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了。”他聲音輕柔如耳語,“自從那天之後,我時時刻刻都忘不了你,連做夢的時候都會夢見你,我時常在想,假如你……”

春夜,幽室,昏燈,又有幾個女孩子能抵抗男人這種甜言蜜語?

但纖纖卻將他的蜜語打斷了:“你是不是時常在想,希望我跟小雷愈快翻臉愈好,好讓你有機會得到我?”

金川的臉色變了變,卻還是勉強在笑著:“你答應過我,永遠不再提起他,永遠不再想他的。”

纖纖溫柔的神色,忽然變得冷漠如冰:“我本來是不願再想他的,可是我只要一見著你,就會想到他,因為你們本就是好朋友,你本不該這樣子對我的。”金川的臉色終於完全變了,就好像忽然被人迎面摑了一掌。纖纖冷笑著,看著他。

她本來也許不會說出這種話的,本來也許會委屈些自己,順從他一點,為了生活,為了孩子的將來,她甚至說不定會讓他得到一切。

世上豈非有很多女孩子都是為了生活,才會讓一些醜惡的男人得到她的?但現在,情況好像已忽然改變了。

她忽然有了種奇妙的感覺,覺得自己可以抓住一些更高的,更好的東西。是什麽時候有這種感覺的呢?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女人本就時常會有一些神妙奇異的感覺,就好像野獸的某種本能一樣。她們若沒有這種感覺,要在這男人的世界上活著,豈非更不容易?

纖纖不再垂著頭,她的頭已仰起。

金川瞪著她,眼睛裏似已滿布血絲,道:“你說我不該這樣子對你的,但你可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對你?”

“為什麽?”

“因為你,是你自己想要叫我這麽樣做的,一開始本是你在誘惑我。”

纖纖笑了笑,冷笑——女人若以冷笑來回答你,你若是聰明的男人,就不如還是趕快走遠些好。

金川卻似已看不見她的冷笑:“你若不是在誘惑我,為什麽要替我補衣服?為什麽要偷偷地把那件衣服故意撕破?”

纖纖怔住。

金川突然狂笑,狂笑著,指著她:“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以為我是個呆子?你以為我真的已被你迷住?”

纖纖看著他,只覺得自己在看著的,是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她的確是第一次看清了這個人。

在他幹凈好看的軀殼裏的,藏著的那顆心,不但遠比她想象中醜惡,也遠比她想象中冷酷。

是什麽使他露出真面目來的?是酒?還是他自知已無法再以欺騙的方法得到她?

無論如何,她發覺得總算還不太遲。

她靜靜地站起來,現在她跟他已無話可說,現在已到了該走的時候。

就算她明知這一走出去,就無法生活,她還是要走出去。

就算她明知以後遇著的男人比他更可惡,她也還是要走出去。因為她對他的心已死了。

金川瞪著她,忽然大喝:“你想走?”

纖纖笑了笑,淡淡地笑了笑。此時此刻,她的笑簡直已是種侮辱。

她繼續往前走,但他卻已沖過來,一把抱住了她,抱緊。

他的手立刻也開始對她侮辱,喘息著,獰笑著:“這本是你自己要的,你怨不得我。”

纖纖掙紮,掙紮不脫,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呼:“放開我,讓我走……”

就在這時,門忽然開了。

門本來已在裏面上了閂,此刻也不知為了什麽,門閂似乎忽然腐朽。燈光從門裏照出去,照在一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