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舟中爭棋(第2/7頁)

水柔清一語出口也覺得過分,趁機道:“我溫柔鄉中不收男弟子。正好你要去找景大叔治傷,要不我便求他收你入點睛閣……”小弦被水柔清剛才的話傷得甚重,他平日表面上頑皮胡鬧,心氣卻是極高,發狠道:“你放心,我決不會與你們四大家族沾上任何關系。”猶覺得不解氣,又加上一句,“我最看不起那種仗著父輩到處耀武揚威的世家子女。”水柔清哪受過這等閑氣,當下俏臉一沉,差點脫口說出“你有本事就別去找景大叔治傷”,幸好話到嘴邊強忍住了,狠狠一跺腳,轉身跑入艙中。

小弦心中氣惱,定定地看著腳下永不停歇般奔湧的滾滾江水,一面想象著自己日後如何練得高強武功,在水柔清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一面又止不住思念起父親與林青來……

船行兩日,到達川東萬縣。花想容便帶著小弦與水柔清去找段氏兄弟。

小弦這兩天與水柔清互不搭理,只是各找花想容說話。花想容雖覺蹊蹺,但對這兩個冤家的鬥氣早已習慣,她肚內暗笑,只當是小孩子賭氣,料想過幾日便會和好如初。

才一到段家莊院門前,不等花想容著人通報,水柔清便大叫起來:“段老三快快出來,上次我輸給你太不服氣,我們重新比過。”

“呵呵,我當是誰大呼小叫,原來是你這個小丫頭。”三人並肩從院中走出,領頭一人二十七八,藍衫長袍,一臉溫和,活像是一個教書先生,先笑著點點水柔清的額頭,再對花想容躬身行禮,“花家妹子好。”

第二個人約摸小兩三歲,卻是面若重棗,濃須滿面,一身短衣勁裝,十分剿悍,對花想容一額首,再看著水柔清嘿嘿而笑:“一個女孩家也這般爭強好勝,哪有半分溫柔可言?”水柔清卻只看著第三個人:“段老三,這次你跟我們一起去鳴佩峰,路上的時間足可讓你我大戰一百局,看看到底是誰厲害?”

那段老三不過十七八歲年紀,一張娃娃臉十分逗人喜愛:“好呀,一局一鶴。你若是不怕便是蔔一千局也行。”“一局一鶴?”水柔清似是有些慌了,“那你輸了怎麽辦,難道你也會繡花?”段老三笑道:“我輸了便給你捉活的。不過我們先要說好,不許悔棋!”“呸!我悔過棋麽?”水柔清啐道。那勁裝漢子接口道:“我證明,上次水家妹子的悔棋聲吵得我一晚上沒合上眼。”水柔清聞言不依,又跳又叫,眾人均是哈哈大笑。

花想容給小弦介紹一番,那年長的文秀書生名叫段秦;勁裝漢子是段家老二,單名一個渝字;那段老三喚做段成。小弦含混應了,他也不懂水柔清與段成說得“一局一鶴”是怎麽回事.只是心裏奇怪仗二異弟的相拍怕於半占相似,也不知爹媽是怎麽生出來的。

當下花想容將來意說明,又對段秦暗地說了些什麽。那段氏三兄弟倒也爽快,知道小弦傷勢不能耽擱,稍事寒暄,段成便回屋匆匆收拾一番,隨著花水二女與小弦一起出了萬縣城,又坐著須閑號沿江東下。

才一上船,段成從背上包裹中取出一個大木盒,打開來卻是一副象棋,便與水柔清廝殺起來。

小弦生性好動,這一路來坐在船上哪也去不了,加上與水柔清賭氣,委實氣悶。現在見水柔清有了伴,更顯得自己孤單,想找花想容說話又怕打擾她做事,只得一個人坐在船頭上望著兩岸景物,百無聊賴。

他畢竟小孩心性,雖是暗地下了決心再也不理水柔清,但對那什麽“一局一鶴”實是非常好奇,呆坐了一會兒,忍不住回艙看二人下棋。

水柔清與段成正下至中局。段成為人十分隨和,見了小弦,笑笑打個招呼,而水柔清卻是滿臉嚴肅,腦袋就如紮在棋盤上一般,不時長籲短嘆。

小弦尚是第一次見人對弈,見那盤中棋子上不但寫著車馬炮士相,兵卒將帥等,棋盤上更有楚河漢界,頓時大感興趣,尤其見到水柔清一臉苦相,頗覺快意。他也不多問,只是默看二人對局,倒是段成看出小弦與水柔清之間的別扭,覺得過意不去,主動找他說些話。

水柔清棋力本就略遜,加上當著小弦的面不好意思使出“悔棋大法”,勉強平了兩局後便連輸三局。她一向爭強好勝,卻在小弦這個“對頭”的眼皮底下連連失利,心中一急,更是亂了章法,眼見第六局也是敗勢已定,索性耗著時間苦思冥想,說什麽也不能再讓小弦看到自己認輸的樣子。

小弦自幼修習《天命寶典》,對諸事萬物皆有敏銳直覺,才看了幾局,大致便懂了一些門道。他心系棋盤中,不免隨口向段成討教幾句,段成大占上風,正心中高興,自是知無不言。

水柔清只覺這二人太不將自己放在眼裏,偏偏棋盤上又回天無力。她不怪段成殺招叠出,卻怪小弦多事,將一腔輸棋的氣惱盡數撒在他身上,咬牙切齒地道:“小鬼頭,知不知道什麽叫‘觀棋不語真君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