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4頁)



  "你們要說的理由都說完了麽?"女主終於發話了。

  一名身份顯貴的大臣出列:"國主,臣子們的意見就是如此了,請國主以國家為念,三思而行。如今離軍已經逃脫,嬴無翳重回九原,我國和離國接壤,危在旦夕之間。而國主若要發兵救援白大將軍,國中兵力空虛,離軍趁虛而入,我們如何應對?白大將軍此時手中尚有雄兵,自保無礙,殤陽關內的局勢我們又只是從只言片語的情報裏獲得,根本就是模糊不清。國主此時要以傾國之力救援一個局勢不清的戰場,卻放棄守衛國土,臣子們都不能理解。即便國主堅持,我們也要死諫!"

  大臣眉宇飛揚,說得義正辭嚴。

  "你們都是如此認為的了?"女主的聲音微微顫抖。

  臣子們沉默了極短的時間,互相看了看,同時上前一步,躬身長拜:"我等皆以為路仲凱大人所言是忠君愛國之策,國主不可為一人而使全國陷入危局。"

  同聲同氣的一段陳詞,整齊得沒有一字差別,臣子們已經不介意暴露出他們已經就此事達成了共識。在被召集來梓宮開會之前,他們就已清楚自己該說什麽,而且絕不猶豫。

  路仲凱恭恭敬敬地長拜:"我國軍事,一直是白大將軍一手掌握,此時國主縱然要出征,又有誰能充領軍之人?誰能調動白大將軍一手操練的雄兵?"

  "我有人可以領軍。"女主道。

  路仲凱愣了一下:"難道是安平君?安平君長於弓馬,然而領軍大事,只怕安平君沒有經驗吧?"

  安平君是女主的丈夫,一個矯健高貴的世家子。路仲凱偷偷瞥了一眼身後的大臣們,對他而言這些大臣的立場如今不必再擔心了,他們沒有人會願意領軍出征。他思謀著如今女主可以調配的人,大概也只剩下安平君。

  "不,不是安平君,是我。"女主轉身揭開絹障,低頭看著地面,緩緩說道,"我將領兵親征!"

  她轉身退入後堂,不再給任何辯駁的機會。

  臣子們三兩一群,小聲議論著退出了梓宮。直到離開了梓宮的大門走向各自的車馬,他們的聲音才大了起來。幾個臣子靠近路仲凱,略帶憂慮。

  "路公,國主若是親征,我們怕還真的麻煩。"其中一個年輕的臣子道。

  "麻煩?"路仲凱冷冷一笑,"豪言壯語動動嘴皮子就可以說出來,領兵打仗卻是另外一回事。一個女人,不過仗著血緣而繼承了公爵的身份和土地,她懂什麽?只怕還沒有走到殤陽關,看見第一具屍體,她就要嚇得嚎啕大哭了。"

  年輕的臣子還是憂慮,張了張嘴想說什麽。

  路仲凱拍了拍他的胳膊:"擔心什麽?如今清江裏這座城裏沒有白毅,那麽整個楚衛國還有什麽人值得我們戒懼?"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沒準這一次,白毅真的要就此消失呢。"

  臣子們忽地都沉默了,他們停下了腳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瞬間,所有人都露出了一種期待的神色,這場面詭異得像是同一個妖魔在他們所有人身體裏在同一時間蘇醒了。

  秋風蕭瑟,卷著落葉吹向梓宮巍峨的大門,臣子們沉默地走著,不再說什麽。

  一名全副武裝的親隨大步奔跑而來,迎上了路仲凱:"大人,帝都有使節來,說有重要的信要大人親自過目。"

  路仲凱愣了一下,露出了一絲笑容。

  下唐國,紫寰宮,傍晚時分。

  百裏景洪放下了手中的筆,長嘆了一聲:"掌香,請拓跋將軍進來。"

  掌香內監小步出去了,片刻,把立在台階下已經半個下午的拓跋山月請了進來。

  拓跋山月按刀行禮:"國主,想必我來的意思國主已經知道。"

  "當然知道,否則也不會讓將軍苦等半個下午卻不召見。"百裏景洪還是嘆息,"點燈。"

  內監輕手輕腳把蠟燭點上,罩上碎花琉璃的燈罩,放在百裏景洪面前的桌上。在支離破碎的燈光裏,百裏景洪的臉上看不出神色來。他拍了拍桌子,起身走到當年文睿國主留下的書法屏風前,背向拓跋山月,久久的不發一言,似乎是欣賞著這張他從小看到老的屏風。

  "請國主恩準出兵,早一日,就多一分把握。"拓跋山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