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佳人有約(第3/3頁)

她的聲音有種清脆冷凝的清晰美,傳進耳鼓裏,不知是否因感官異乎尋常的靈銳,仿如隅隅耳語在淌流的河水上蕩漾,載著的卻是她那沉甸甸的對世情的厭倦和漠不關心。

燕飛直覺感到,她不願與人世間的任何事物拉上關系,包括他本人在內。他不知自已為何有此明悟?只曉得這想法能不會錯到哪裏去。她有點像以前每天只懂在第一樓喝酒的自己,分別在自己是對現實失去所有希望,更因是沒有奮鬥的目標。她的情況又如何呢?是否已看破一切?可是她仍是青春少艾,生命最輝煌的日子正在等待她去經歷品嘗。

自長安之後,燕飛從未試過去關心一位年青女子芳心內的想法,此刻卻不由自主地去思索猜測,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安玉睛柔聲道:“燕兄在想什麽呢?我是否開罪你啦?”

燕飛苦笑道:“若我坦白說出來,姑娘怕要再動下手殺我的念頭。”

安玉晴似乎生出興趣,黛眉輕蹙道:“你竟在動歪念嗎?”

燕飛禁止自己貪婪地去欣賞她那對令他忘記不掉的深邃眸神。目光落到石桌上,平靜的道:“姑娘勿要誤會,我只是忽然生出感觸,想起以前的自己,忍不住暗中與姑娘作個比較。”

安玉晴點頭道:“原來燕兄沉睡百天。竟生出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感覺,故把之前的自己視作另一個自己。”

燕飛感到她語氣減去三分冷漠,多了少許親切。而她的善解人意,更把雙方的隔離拉近,欣然道:“姑娘的比喻很貼切,我確有再世為人的感覺。初醒過來時,我感到非常迷惑,事事均感到有心無力,再難保持以往在邊荒集我行我素的心態,那須有一定的條件去支持。”

安玉晴淡淡道:“你是把我當作自行其是的人哩!”

燕飛生出知心的感覺,與她談話既不費力氣,更是一種享受。微笑道:“我只是覺得姑娘是個獨立特行的人,超然於人世間的一切爭權奪利之外。而這正是燕飛一向求之而不得的妄想。”

安玉晴輕嘆道:“理想和現實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你此刻見到我坐在這裏,正代表我難以置身事外。唉!為何我會忽然說起這方面的煩惱呢?今晚我想見你一面,是因放不下心來。怕你因任遙而來的傷害仍余毒未消,現在已不用為你擔心哩!”

燕飛心想,說得挺投契的,因何忽然又要打退堂鼓,忙道:“在下尚有一事奉告,是有關玉佩的事。”說罷朝她瞧去。

安玉晴雙目寒芒一閃,語氣轉冷,針對的並非燕飛,沈聲道“是否跟任青媞有關。”

燕飛心中一震,心忖妖後青媞亦是姓任,難道真是任遙的妹子?不過“任”姓也該是假的,所以仍是難說得很。

點頭道:“可以這麽說,但我並沒有見過‘心佩’,只看過‘天佩’和‘地佩’合起來後的樣子。若安姑娘不反對,我可再默寫出來。因為很不幸地受任青媞所騙,以為她真是安姑娘,故已把圖象交給她。”

安玉睛不屑的道:“縱使她三佩俱得又如何?這個我們道家最大的奇謎,豈是任遙可輕易勘破。你不用把圖象寫出來,爹和我根本沒興趣為此花精神。我要的是任青媞的性命,而心佩必須物歸原主。”

燕飛忽然為她擔心起來,道:“姑娘須小心點!”

安玉晴淡淡道:“看來你給任遙打怕了。多謝你的關心,我可以問燕兄一個問題嗎?”

燕飛欣然道:“我還以為你再沒有談下去的雅興呢?我在聽著,不過卻不保證回答與否。

說到底我仍是個荒人,荒人是不習慣回答問題的。”

安玉晴現出難得一見的一絲笑容,仿如月出東山的亮照大地,語氣仍是哪麽平靜,輕柔的道:“你很坦白,那我也坦白點,我少有與爹以外的人說這麽多話,原因只有一個,因為你令我感到害怕,而我從來不害怕任何人。”

燕飛感到有點失落,若她肯和他說這麽多話的原因,是完全沒有目的的,那會有趣得多。

現在明顯不是如此,還令她感到有點害怕和不舒服。皺眉道:“姑娘因何害怕我?”

安玉晴白他一眼,這從未出現過在她粉臉上的表情,風韻迷人至極點。以燕飛的定力,仍看得怦然心動,惱恨全消。高彥便常說,女人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唉!我的娘!為何竟會想起高彥的“女子經”,難道自己意想追求她嗎?

安玉晴神秘的美目投往天上的星空,輕輕道:“但現在再不害怕哩!因為我已弄清楚,燕飛是怎樣的一個人。嘿!我可以發問了嗎?”

燕飛嚴陣以待的道:“請安姑娘賜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