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任臨身

聽著劉裕、高彥和梁定都邊走路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燕飛的心神卻轉到自身的問題去,引發他馳想翩翩的是謝玄“扭轉乾坤”的四字提示。

自己之所以會摸錯行氣的路子,原因或在自己是以後天卦理的方法行氣運功,此為“扭轉乾坤”後所有修道者的修法正理,卻不知他如今體內的真氣是完全不同的類別,所有後天修煉之法均派不上用常證據便是自己進陽火便變成退陰符,退陰符剛好變成進陽火,恰好相反。以此推論,倘若把以前的功法掉轉過來,自己當可控制掌握體內的真氣,由“後天”的“日月麗天大法”,演進而成“先天”的“日月麗天大法”。

燕飛心中湧起狂喜,曉得憑謝玄一句話的提點,已隱隱掌握到開啟體內先天正氣的門徑。

不過這只是個開始,前路仍是步步為艱,他現在頂多曉得泥丸宮反幹為坤,丹田穴反坤為幹,最要命是不能像摸著石頭過河般逐分逐寸的去探索,因為他是不能任意施為,一個不好,不是焚經便是凝經的結局。

心中再動,三度想起懷內的《參同契》,那或許是解決所有困難的寶藉。

恨不得立即取經出來看個痛快。

梁定都的聲音在他耳內響起道:“到哩!”

四人轉出林路,忘官軒矗立前方。

劉裕還是首次到中園來,看到入門處的對聯,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感覺。沒有謝安,就沒有謝玄,更沒有淝水之戰,而這位被譽為天下第一名士的智者,就在軒內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打了一場自古以來最漂亮的一場大仗。

有燕飛在旁,他心中更有種暖融融的親切感覺,他絕對地信任燕飛,燕飛不但救過他的命,還令他成為淝水之勝的關鍵人物,更使他成為謝玄的繼承人。他也歡喜高彥,但那種歡喜是不同的,高彥可以是很好的玩伴,只要想想高彥見到紀千千的情況,生命頓然生趣盎然。

高彥的心神除紀千千外,再難容下其他東西。他唯一害怕的是紀千千並不是他想像中那麽完美無瑕。例如,她像建康城的其他人般,根本看不起荒人,哪她便沒啥特別!她可以拒絕他,看不上他,一切均沒有關系,最重要的是她必須像傳說中般美好,令人無法挑剔。

三人各想各的,愈發感受到謝家主園如詩如畫的景致,仿如遠離建康城的繁囂。

劉裕笑道:“燕飛!我很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老實作答。”

燕飛啞然失笑道:“難道我一向不老實嗎?不過我的確不慣於回答問題,這與是否老實沒有絲毫關系。”

梁定都欣然道:“你們在這裏聊幾句,我去為你們通傳,看看會否忽然又有客人來訪。

自大少爺回來的消息傳開,便不斷有客到訪。”

說罷去了。

燕飛心忖紙包不住火,建康的高門權貴絡繹不絕的來見謝玄,不避嫌疑,不但表示對謝家的支持,更表示對司馬道子的不滿。只從這方面看,司馬氏皇朝便處於下風,教司馬曜兄弟更不敢妄動。

高彥笑道:“劉裕你也不是第一天到江湖上去混,更在邊荒集打過滾,可知,向荒人問三問四乃邊荒集的大忌,何況問的對象竟是最不願答問題的燕飛?你是否想自討沒趣呢?”

劉裕微笑道:“我們三人間的交情,早破盡邊荒集的規條,不受任何限制。何況我問的非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只是想問我們的燕公子,以他的人品武功,為何樂於在邊荒集作第一樓的保鏢而已!”

燕飛開始發現劉裕另一長處,是待人處事很有分寸。明明曉得,高彥這麽說多少帶點嫉忌他和劉裕關系的情緒,可是經他一句話,便把三人的交情拉在一起說,高彥自然聽得心中舒服。

他朝忘官軒瞧去,梁定都正與把守軒門的謝玄近衛說話,心忖宋悲風受創,梁定都又在餃子館遇襲一役中表現出色,在謝家內地位已大幅提高,對他的前途大有裨益!倘若再加磨練,改變性格上一些缺點,見多點世面,會是另一名好漢子。

目光回到劉裕處,微笑道:“因為我歡喜令本性善艮的人,能在最惡劣的環境中安安樂樂地生活,做生意賺錢,人人可放心到第一樓享受片刻的安寧。誰敢在第一樓生事,先要問過小弟的劍,對我來說,這已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劉裕苦笑道:“原來燕兄是個這麽懂自得其樂的人,我接著的話說不下去哩!”

高彥訝道:“你有什麽提議,只要是有錢賺的,大家可以從詳計議。”

劉裕道:“還不是有關邊荒集的!那小子喚我們過去哩!遲些再談吧!”

梁定都正在階台上向三人招手,著他們入軒。

不但謝玄在,謝安亦回來了,謝石、謝道韞、謝琰全在座,顯然在商量關乎到謝家存亡的頭等大事,而謝安則帶來最新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