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佳人有約(第2/3頁)

可是他卻答應了。究竟是因為謝安、謝玄,或是為了邊荒集來自四方龍蛇混雜的各族荒民?又或許是龐義的雪澗香?抑或只是不想令謝道韞失望。

不過一切已不關重要,回到邊荒集再作打算,謝家並不是要他組織幫會,當個獨霸邊荒的龍頭老大。他仍可以是每天坐在第一樓喝酒胡混的旁觀者,誰來惹他誰便要吃不完兜著走。

雖是曉得邊荒集再非以前的邊荒集,幸好他也再不是以前的那個燕飛。

“支遁大師求見老爺!”

門衛的報告驚醒陷進沉思的燕飛,謝鐘秀和王淡真分別坐到謝玄左右,只看後者對謝玄崇慕的神情,便知謝玄是她心中的英雄偶像,純是一種對長者的崇敬。

謝安哈哈一笑,長身而起,親自出迎,累得所有人慌忙起立。

謝安灑然出軒,不片刻回來道:“小飛你出來!”

燕飛心中大訝,難道支遁要單獨見他。

支遁領著燕飛穿過一座竹林,安詳地道:“玉晴已知道燕公子回復功力的事。而且她似乎因此更有興致想見你一面。你們是否相識呢?罪過!罪過!支遁本不該有此一問的。”

燕飛心中浮起那對像把深黑夜空和最明亮星兒鑲進去似的眼睛,暗忖,這才是真正的安玉晴,微笑道:“大師不問才不合常理,也或許合常理不等於合乎禪理。我和安姑娘確曾有一面之緣,安姑娘沒有提及嗎?”

支遁欣然合什道:“燕公子的話才是深含禪機,難怪安公愛和你談玄清論。支遁送你就送到這裏,出竹林後轉左穿過一道半月門,你會見到玉晴。若她有得罪之處,請燕公子多多包涵。”

燕飛聽得微一錯愕,心想這有德行的高僧必是感到安玉晴甚難相處,故有此語。

謝過後,繼續舉步前行,心中一片寧和,不知是受到支循出塵的豐儀感染,還是因為星空覆蓋下,謝家園林高逸的氣氛所影響,他的心神晉入一種前所未有的祥和狀態,但要具體描述出來,他卻是無法辦到,感覺有點像整個神秘無限的宇宙,正隨著他而轉移,但同時又與他沒有半點關系,存在和不存在的分界線也模糊起來,過去和未來也再不存在,只余下眼前的一刻,存在只是由不斷演進的一刻串連起來,其他的事再不用理會。

此算否是佳人有約?

自離長安之後,沒有一個女子能令他心動,妖女青媞並沒有使他動心;對謝鐘秀和王淡真他亦以平常心淡然處之,可是他總忘不掉真安玉晴亮若夜星的眼睛。

現在即可和她正面相見,感覺異常曼妙,至於她仍否冷漠如前,他倒不會計較,也不會因此受到傷害。

踏出林路,左方果有一道半月門,圍墻門洞均以不規則和大小不一的石頭堆砌,門洞內是庭園布置,池塘小橋,很有特色,幽深雅致。

燕飛負手油然穿過洞門,安玉晴的倩影映入眼簾,她坐在池心一座小亭裏,一道石橋把亭子和岸接連,小園沒有半點燈火,愈顯得星空深遠無荊不知是否因她的現身,燕飛感到整個人通靈起來,春蟲嗚叫、夜風吹拂、樹木花草的獨有氣味,人工小溪淌流的聲音,各具勝場,整個世界豐盛起來。大至天地宇宙,小至一草一石,其本身已足夠引人入勝,令人感到生命背後的意義。生存本身已是樂趣。

這是一種暌違已久的動人況味,勾起他對童年的回憶。在童蒙的時代,他最愛看草原盡處的高山,憧憬山外的天地,大地無有窮盡,天之涯海之角究竟是如何的一番光景?在他孩童的心靈裏,眼見的一切均可與自身聯結起來,變成有意義的整體。今夜此刻他從另一處境和心態,享受這種充盈天趣的醉人感覺。

安玉晴頭戴竹笠,垂下兩重輕紗,換過別的人,當然不曉得紗內的玄虛,特別是在此沒有燈火的幽黑環境裏,可是經丹劫洗禮後的燕飛卻是“神通廣大”,一眼掃去,毫無阻隔的看到重紗後那對秘不可測的美眸,正一眨不眨地審視他。

此刻,他更得窺她如花玉容的全豹,她那令人為之傾倒天生麗質的清秀花容。

燕飛施禮後,在石桌另一邊的石凳子坐下,微笑道:“安姑娘你好,邊荒一別,想不到仍有再見的機緣。”

重紗後的美眸現出驚訝神色,安玉晴平靜的道:“燕兄是否可以看穿我的面紗?”

燕飛抱歉道:“安姑娘勿要見怪,我不是存心如此,只是自然如此。”

安玉晴俏臉現出無可奈何的苦惱神情,輕嘆道:“我想殺了你!”

燕飛失聲道:“為什麽?”

安玉晴若無其事道:“這當然只能在心裏想想,不會付諸實行。或者我不該見你,何況你看來不但完全復原,且勝過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