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5/7頁)

範妮一臉驚訝:“你該不是說……?”

“有什麽不可以的呢?伯納德是個阿爾法加。再說,他請我跟他一起去野人保留地。我一直想去看看野人保留地。”

“可是,他的名聲?”

“我幹嗎要在乎他的名聲呢?”

“聽說他不喜歡玩障礙高爾夫。”

“聽說,聽說——”列寧娜嘲諷地說。

“再說,他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獨處。”範妮的聲音中透著一絲恐懼。

“哎呀!他跟我在一起就不獨處了。不管怎樣,為什麽人們都對他那麽可惡?我倒覺得他蠻討人喜歡的。”她莞爾一笑。他害羞得太離譜了!害羞得差不多到了誠惶誠恐的地步——她說話的樣子就好像她是世界主宰,而他不過是個伽瑪減的機器操作工。

“想想你們自己的生活吧。”穆斯塔法·蒙德說道,“你們有誰遇到過無法逾越的障礙?”

在場的人都默不作聲,算是對問題作了否定的回答。

“你們有誰經歷過從欲望的產生到欲望的滿足之間漫長的煎熬?”

“這個——”一個男生欲言又止。

“說吧。”主任說道,“別讓福爺等著。”

“有一次,我等了快四個星期,我想要的一個女孩才讓我得到她。”

“那你肯定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情感?”

“好可怕呀!”

“可怕,說得沒錯。”主宰說,“我們的祖先是那麽愚昧、那麽短視,就在最初的改革者主動提出要把他們從這些可怕的情感中解救出來時,他們居然斷然拒絕。”

“談起她,就好像她是一塊肉似的,”伯納德咬牙切齒地說,“你也咬一口,我也啃一塊。就像羊肉,把她貶得跟羊肉差不多。她說她要考慮考慮,她說這星期會給我答復。哦,福特啊,福特,福特。”他真想走上前去給他們幾個耳光——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摑。

“沒錯,我真的勸你去試一試她。”亨利·福斯特說。

“就拿體外生殖來說吧。普菲茨納和川口早就研究出一整套技術。但有哪個政府願意看一眼呢?沒有。以前有個叫基督教的玩意兒,卻強迫婦女懷胎生育。”

“他長得太醜了!”範妮說。

“可是我倒喜歡他的樣子。”

“再說,這麽小。”範妮做了個鬼臉。身材矮小太可怕了,而且只有低種姓的人長得這麽小。

“我倒覺得小也蠻可愛的。”列寧娜說,“讓人總想去撫弄他,就像撫弄貓一樣。”

範妮聽後大吃一驚:“聽說他還在瓶子裏的時候,有人搞錯了——把他當成了伽瑪,在他的人造血液裏摻進了酒精,結果阻礙了他的生長發育。”

“瞎說!”列寧娜憤憤不平地說。

“其實,睡眠教學法在英格蘭是禁止的。曾經有一種叫做自由主義的東西。議會,如果你們知道‘議會’是什麽就好了,通過了一部法律,禁止睡眠教學法。當時的档案還在,其中有關於公民自由的言論。公民有做無能之輩的自由,有吃苦受難的自由,有不隨大溜的自由。”

“沒錯,哥們兒,她會喜歡你的,我敢保證。她會喜歡你的。”亨利·福斯特拍了拍先定室副主任的肩膀。“人人屬我,我屬人人嘛!”

睡眠教育專家伯納德·馬克斯心想,連續四年,每周三個晚上,每個晚上這句話重復一百遍。重復六萬二千四百遍,便變成了真理。真是白癡!

“還有種姓制度。就曾不斷地提交議會,但又不斷地遭到否決。當時有種東西叫民主,大概的意思好像是,人除了在物理和化學方面存在差異,在其他方面都是平等的。”

“得了,不管怎麽說,我準備接受伯納德的邀請。”

伯納德恨他們,恨死他們了。可是他們是兩個人,而且人高馬大,身強力壯。

“九年戰爭23始於福特紀元一四一年。”

“就算關於人造血液中摻了酒精的事是真的,我也不在乎。”

“光氣、三氯硝基甲烷、碘代乙酸乙酯、二苯氰胂、雙光氣、硫化二氯乙烷,更別說氫氰酸了。”

“我根本不信有這档子事兒。”列寧娜斬釘截鐵地說。

“一萬四千架飛機呈散開隊形飛行,發出巨大的轟鳴聲。但在選帝候大街24和第八區25,炭疽炸彈的爆炸聲比紙袋子的爆裂聲響不了多少。”

“因為我真想去野人保留地看看。”

Ch8C6H2(NO2)8+Hg(CNO)2等於什麽呢?等於地上的一個大坑,一堆斷瓦殘垣,一片片肉和黏液,一只還穿著靴子的腳飛到空中,隨後啪的一聲掉落在天竺葵叢中——猩紅色的那種。那是那年夏天多麽壯觀的景致啊!

“列寧娜,你真是無可救藥了。隨你的便吧。”

“俄國汙染水源的手法真是太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