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第3/5頁)

他沉默了一會,小心地說:“你租了一間山中小屋。”

“好的,”她點頭,“繼續。我在聽。”

“小屋在一片嫩草地上。”

“抱歉?”她把一只手放到耳後,“我沒聽過這個詞。”

“就是還有樹和灌木生長的地方。小屋由滿是節瘤的古樸松木建成,還有一個巨大的壁爐。有人在墻上掛了一張舊地圖,是卡裏爾與艾夫斯印制的。壁爐上方有個鹿頭,是頭成年雄鹿,長著成熟的犄角。跟你在一起的朋友對房間的裝飾贊嘆不已——”

“我沒聽懂‘卡裏爾’、‘艾夫斯’和‘裝飾’這幾個詞。”魯芭·勒夫特說。她似乎在掙紮著理解這些術語。“等等,”她興奮地舉起手來,“跟米飯一起,就像狗肉那題一樣。卡裏爾就是做咖喱飯的調料。德語就叫咖喱。”

他打死也猜不出來,魯芭·勒夫特把這些文字搞得一塌糊塗,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他在心裏嘀咕了一會,決定再試另一個問題。不然還能怎麽辦呢?“你跟一個男人約會,他邀你去他家。到了他家——”

“哦,不,”魯芭插話道,“我不會去他家。這個容易回答。”

“我不是問這個。”

“你搞錯問題了?但這是我能理解的問題。為什麽我能理解的問題反而不是你要問的?”她激動不安地搓了一下臉頰,把吸盤碰掉了。吸盤掉到地上,滑到她的化妝台下。“啊,老天。”她咕噥一聲,彎腰去撿。刷的一聲,什麽東西撕裂了。是她的精美戲服。

“我來撿。”他說,把她扶到一邊。他跪到地上,伸手在桌下摸索一陣,直到手指碰到吸盤。

當他站起來時,發現面前是一根激光槍管。

“你的問題,”魯芭·勒夫特的聲音幹脆而正經,“開始跟性有關了。我一開始就覺得不對。你不是警察局派來的。你是個性變態。”

“你可以看我的證件。”他把手伸向大衣口袋,發現自己的手開始發抖,跟面對波洛科夫時一樣。

“你敢把手伸進去,”魯芭·勒夫特說,“我就打死你。”

“你本來就想打死我。”他想到,要是等蕾切爾·羅森來了以後一起幹,結果不知會怎樣。嗯,現在想這個已經沒用了。

“讓我看看你的問卷表。”她伸出一只手,他不甘不願地把那幾張紙遞了過去。“‘你翻開一本雜志,看到一整頁裸女彩照。’嗯,這是一題。‘你懷孕了,那個男人承諾要娶你。但他跟另一個女人,你最好的朋友,私奔了。你去做了流產。’你這些問題都是同一模子出來的。我要叫警察。”她仍然把激光槍對向他,慢慢穿過房間,拾起視頻電話,撥通了接線員。“給我接舊金山警察局,”她說,“我要報警。”

“你現在所做的,”裏克松了口氣,說,“是最明智的一件事。”不過,魯芭會這樣做,仍然顯得奇怪。她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他?巡警一來,她的機會就沒了,就輪到他發威了。

她肯定覺得自己是個真人,他判斷。她顯然不知道實情。

魯芭小心地用槍瞄著他,幾分鐘之後,一個魁梧的巡警就出現了。他一身老舊的藍色警服,帶著槍和警徽。“好了,”他一出現就對魯芭說,“把槍放下吧。”她放下了激光槍,他撿起來查看有沒有上膛。“說吧,發生了什麽事?”他問她。沒等她回答,他就轉向裏克。“你是誰?”他盤問道。

魯芭·勒夫特說:“他闖進我的化妝室,我以前從沒見過他。他假裝要對我做問卷調查,說需要問我一些問題。我覺得沒什麽,就同意了。然後他就開始問一些下流問題。”

“讓我看看你的證件。”巡警伸手對裏克說。

裏克掏出證件,說:“我是警察局的賞金獵人。”

“我認識所有的賞金獵人。”巡警邊說邊檢查裏克的錢包,“是舊金山警察局嗎?”

“我的上級是哈裏·布賴恩特局長。”裏克說,“現在戴夫·霍爾登進了醫院,由我接替他的工作。”

“我說過,我認識所有賞金獵人,”巡警說,“可我從沒聽說過你。”他把裏克的證件遞了回來。

“打電話給布賴恩特局長。”裏克說。

“沒有什麽布賴恩特局長。”巡警說。

裏克突然反應過來。“你是仿生人。”他對巡警說,“跟勒夫特小姐一樣。”他走到視頻電話前拿起話機。“我要給局裏打個電話。”不知他要走到哪一步,兩個仿生人才會阻止他。

“號碼是——”巡警說。

“我知道號碼。”裏克一下就撥通了警察局的接線員。“我要找布賴恩特局長。”他說。

“請問你是誰?”

“我是裏克·德卡德。”他站在那兒等了一會。同一時間,巡警正在詢問魯芭·勒夫特,兩人誰也沒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