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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做嗎?”她向那一大片樂譜做了手勢,“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這時,她看起來有些緊張了。

“必須做。”他取出沃伊特·坎普夫設備,開始安裝。

“智商測驗?”

“不是。移情測驗。”

“我需要戴上眼鏡。”她伸手打開化妝台的一個抽屜。

“你在樂譜上做記號不用戴眼鏡,那做這個測試也不用。我會給你看一些圖片,然後問你幾個問題。同時——”他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彎腰把帶著密密麻麻感應器的吸盤貼在她濃妝艷抹的臉上。“還有這束光,”他邊說邊調節筆形光束電筒的角度,“就這樣。”

“你覺得我是仿生人?是這樣嗎?”她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我不是仿生人。我甚至根本沒去過火星。我也從沒見過仿生人!”她長長的睫毛在顫抖。不過,他發現她努力表現得鎮定自若。“你有情報說這組演員裏有仿生人?我很高興幫助你。我要是仿生人,會幫助你嗎?”

“一個仿生人,”他說,“不會在乎其他仿生人是死是活。那正是我們要尋找的特征之一。”

“那麽,”勒夫特小姐說,“你肯定是個仿生人。”

他一下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

“因為——”她繼續,“你的工作就是殺掉仿生人,對嗎?你就是他們所謂的——”她一時想不起來那叫什麽。

“賞金獵人,”裏克說,“但我不是仿生人。”

“你要我做的這個測試,”她的聲音現在又恢復了常態,“你自己做過嗎?”

“做過。”他點頭道,“很久很久以前,剛加入警察局時就做過了。”

“也許那是假記憶。仿生人不是有時會被植入假記憶嗎?”

裏克說:“我的上司知道測試結果。那是強制必須做的測試。”

“也許曾有個跟你一樣的真人,後來某個時候你殺了他,取而代之,而你的上司並不知情。”她笑道,循循善誘。

“我們開始測試吧。”他說,掏出了那疊問卷。

“要是你先做測試,”魯芭·勒夫特說,“那我也做。”

他又一次瞪著她,呆若木雞。

“那不是更公平嗎?”她問道,“那樣,我也能確定你的身份。我不知道,但你看起來很特別,強硬,古怪。”她渾身一顫,然後又微笑起來,一臉希望。

“你沒法主持沃伊特·坎普夫測試。那需要很多經驗。現在,仔細聽好。這些問題是關於一些你可能遇到的社會情境。我需要你正面回答你在那個情境下會怎麽做。還需要你盡快回答。時間也是我要記錄的因素之一,如果你的反應需要時間的話。”他選中了第一個問題,“你坐在那兒看電視,突然發現手腕上爬著一只馬蜂。”他看著手表,計算著秒數,又查看了一下兩個指標。

“什麽是馬蜂?”魯芭·勒夫特問。

“一種會叮人的飛蟲。”

“哦,好奇怪。”她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像孩子一般接受了答案,好像他揭示了天地間最大的奧秘。“它們還存在嗎?我從來沒見過。”

“它們被放射塵滅絕了。你難道真的不知道馬蜂是什麽?馬蜂滅絕之前你就已經活在世上了。那才過了——”

“用德語怎麽說?”

他想了一會,想不起來馬蜂的德語怎麽說。“但你的英語完美無瑕。”

“我的口音——”她更正道,“完美無瑕。這是角色的要求,珀塞爾的戲,沃爾頓的戲,沃恩·威廉姆斯的戲。但我的詞匯量不大。”她不好意思地瞥了他一眼。

“Wespe。”他說,終於想起了那個德語單詞。

“啊,沒錯;eine Wespe。”她笑道,“問題是什麽?我已經忘了。”

“算了,換一題吧。”已經不可能得到有意義的反應了。“你在電視上看一部老電影,戰前拍的那種。電影裏有個宴會正在進行。主菜是——”他跳過問題的第一部分,“燉狗肉,肉中間夾著米飯。”

“沒有人會殺狗來吃。”魯芭·勒夫特說,“它們太值錢了。我猜那是條假狗,不是真的,對嗎?不過假狗裏頭是電線和馬達,也不能吃。”

“戰前的電影。”他咬牙切齒。

“戰前我還沒出生。”

“那你也在電視上看過老電影。”

“電影是在菲律賓拍的嗎?”

“為什麽?”

“因為——”魯芭·勒夫特說,“菲律賓人以前會吃那種夾米飯的燉狗肉。我記得在哪裏讀到過。”

“你的反應是什麽?”他說,“我需要你的社會、情感和道德反應。”

“對電影的反應?”她想了想,“我會關掉電影,看老友巴斯特。”

“為什麽要關掉電影?”

“唉,”她大聲說,“誰想看設定在菲律賓的老電影啊?除了巴丹死亡行軍以外,菲律賓還發生過什麽事?就算是死亡行軍,你會想看嗎?”她憤怒地瞪著他。儀表盤上的指針四處亂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