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話 三(第2/5頁)

他倒是和工會一條心。是該他們揚眉吐氣了。當年那老頭耍出那麽多卑鄙手段,再加上他精力旺盛、冷酷無情,還具有面面俱到的先見之明,才一直成功將他們拒之門外。凱西不具備任何一點。而約翰尼·貝爾富特——

你還真指望一個輟學的人怎麽樣?聖西爾在心裏嘲笑道。還真當他是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曠世奇才?

目前,貝爾富特正集中精力為凱西打造形象。但是還沒等他準備就緒,工會就開始發難了。一個曾經的癮君子,現在的宗教狂,還是監獄的常客……為這樣的人包裝,真是再適合約翰尼不過了。

在這個女人的表面形象上,約翰尼的包裝倒是有點成效。她長相甜美,溫柔純潔,甚至可以說是非常聖潔。約翰尼很好地把握住了這一點。他沒有讓媒體轉述她的話,而是請攝影師專門為她拍攝了一組照片——抱著小狗的,和孩子在一起的,出席政府活動的,參觀醫院的,還有參加各種慈善募捐會的——應有盡有。

但不幸的是,凱西本人卻出其不意地摧毀了約翰尼為她費盡心思建立起來的光輝形象。

凱西一直聲稱她和她爺爺有交流,而且認為肯尼迪環形坑接收到的信號正是她爺爺從一光周以外的地方發過來的。她說她能聽見他,而且認為全世界都能聽見。不僅如此,她還認為奇跡出現,他也能聽見她。

聖西爾乘電梯去頂樓的直升機場,不禁大笑起來。她對宗教的偏執當然逃不過八卦的專欄作家。凱西在公開場合說得太多,不管是在餐廳還是在小型的高档酒吧。就連約翰尼在場的時候也是如此。連他都封不了她的嘴。

還有一次,她在一個派對上突然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脫掉,聲稱救贖的時刻就要來臨。她還用深紅色的指甲油在身上到處亂畫,說那是一種宗教儀式……當然,她是喝多了。

聖西爾想,現在經營阿基米德的竟然是這麽一個女人。不論因公因私,我們都應該把她趕出去。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全人類托付給他的神聖使命。恐怕只有約翰尼不這麽認為。

聖西爾琢磨,看來約翰尼是喜歡上她了。只有這樣才解釋得通。

我倒是想知道,他好奇地想,薩拉·貝爾現在是怎麽想的。

想到這,聖西爾振奮起來。他上了直升機,關上艙門,插上鑰匙,發動了引擎。然後他又想起了阿方斯·加姆。剛才的好心情瞬間一掃而空,他的臉色又陰沉下來。

現在只有兩個人,他心想,只有兩個人相信老路易斯還活著。凱西·埃格蒙·夏普和阿方斯·加姆。

剛好是兩個最惹人厭的人。而且他還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意願,去跟他們合作。看來這真是他的命。

他想,現在的情況並不比我為老路易斯賣命的時候好。在某種程度上,可能更糟。

直升機升上天空,一路開往丹佛市中心的菲爾·哈維大樓。

想到要遲到了,他按下通訊機的按鈕,抓起話筒,打給哈維。“菲爾,”他說,“聽見我說話嗎?我是聖西爾,正在往西邊趕。”然後他專心地等待著。

聽筒那頭響起了奇怪的聲音,好像有人在低聲說話,但是言語詞匯完全是混亂地攪在一起。他認出了這個聲音,正是電視新聞裏反復播放過好幾次的聲音。

“……雖然你受到那麽多人身攻擊,但你還是比錢伯斯強,他那個樣子,當個看大門的都勉強。你要相信自己,阿方斯。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能認清誰才是好人,會去珍惜這個人。你要耐心等待,滴水穿石。相信我,看看我一生的成就……”

這不正是——聖西爾想到,那個從一光周以外的地方傳過來的聲音嗎?現在,它的信號在逐漸增強。它竟然能像太陽黑斑那樣,幹擾正常的無線電傳播了。他大聲咒罵起來,啪地掛上聽筒。公然擾亂正常通信,他想,這肯定是違法的。我應該咨詢一下聯邦通訊委員會。

他戰戰兢兢地開著直升機,飛過下面的廣袤農田。上帝,他心想,聽起來真的就是老路易斯!莫非凱西·埃格蒙·夏普是對的?

在位於密歇根的阿基米德工廠裏,約翰尼·貝爾富特按約定出現在凱西面前,發現她臉色陰郁。

“你還沒發現問題嗎?”她叫道,坐在曾經屬於路易斯的辦公桌後,“我這個老板不稱職。每個人都知道。為什麽就你不明白?”她瞪大眼睛看著他。

“我不明白。”約翰尼說。但他其實很清楚,她說得沒錯。“冷靜點,先坐下來。”他說,“哈維和聖西爾馬上就到。你必須冷靜地應付他們。”他一直希望避免這場會面。但是他也知道,遲早都得面對,所以才設法讓凱西同意會見他們二人。

凱西說:“有一件很糟糕的事,我得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