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4/5頁)

現在還不晚。阿道夫·希特勒,現在我們已經看穿了你的虛張聲勢。我們看穿了你的真面目。還有納粹黨,不管它是一個什麽樣的政黨,它都開創了一個謀殺和狂妄自大的恐怖時代。

卡爾轉過身,從那個寂靜的棺材前走開。

賴斯合上書,安靜地坐了一會兒。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難過。他對自己說,本該對日本人施加更多的壓力,把這本該死的書給禁了。這顯然是日本人在故意縱容。他們本可以把這個叫——不管他叫什麽名字的家夥抓起來。對,叫阿本德森。他們在中西部的權力很大。

真正讓他難過的不是這個,而是阿本德森在書中描寫的阿道夫·希特勒的死亡,希特勒、納粹黨和德國的戰敗和滅亡……書中的世界比現實這個德國獨霸全球的世界更壯觀,更具古代氣息。

怎麽會這樣?賴斯問自己。難道就因為這個家夥的寫作能力特別高超?

這些寫小說的家夥,他們懂得無數的花招。就拿戈培爾博士來說,他就是靠寫小說起家的。寫小說的人能迎合每個人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卑鄙欲望,不管這個人看上去是多麽道貌岸然。是的,這些寫小說的家夥洞悉人性。人們因為貪婪,所以聽命於情欲,受制於怯懦,能出賣的都會出賣——作家只要擂鼓助威,別人就會對他作出反應。當然,他會為自己取得的效果暗自得意。

看阿本德森是怎樣煽動我的情感,而不是調動我的理智的,賴斯想。當然,他會得到報酬——他會得到錢。顯然是有人指使這個無賴寫這本書的,告訴他要寫些什麽。只要給錢,寫作的人什麽都願意寫。他們炮制一大堆謊言,然後把這堆狗屎出售給公眾,公眾還信以為真。這本書是在哪兒出版的?賴斯先生仔細看了看。奧馬哈市,內布拉斯加州。這是從前美國出版業大亨的最後一個前哨基地,這些大亨曾經在紐約市中心辦公,由猶太人資助……

或許這個阿本德森是猶太人。

他們還在搗亂,想要毒害我們。這本猶太人的書——他猛地合上《蝗蟲成災》。這家夥的本名可能是阿本德斯坦。不用說,德國國家安全局肯定已經在調查這件事了。

無疑我們應該派個人穿越邊境,進入落基山脈國,去拜訪一下這個阿本德斯坦。不知道福姆·米爾有沒有得到指示這樣做。很可能沒有,因為柏林現在一片混亂。大家都在忙國內的事情。

但是這本書很危險,賴斯想。

如果這個阿本德斯坦在某個晴朗的早晨被吊死在房梁上,這將給那些受到這本書影響的人一個警示。最後還是得我們說了算,由我們寫結尾。

當然要派一個白人去。不知道斯科爾茲內最近在忙些什麽。

賴斯琢磨著,又看了看書的護封。這個猶太人躲在封鎖線後面,躲在高城堡上。沒人是傻瓜。進去的人就算抓住他了,也出不來。

派人抓他或許很愚蠢。反正這本書已經印出來了,現在為時已晚。而且那邊是日本人的地盤……那些矮小的黃種人會把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

但如果這件事幹得幹凈利索……如果這件事處理得當……

胡戈·賴斯男爵在便簽簿上作了個記錄。就這件事和黨衛隊的奧托·斯科爾茲內將軍談一談,或者最好和國家安全局第三分局的奧托·奧侖道夫談一談。奧托·奧侖道夫不是突擊隊第四分隊的頭目嗎?

猛然間,他突如其來地感到厭煩和憤怒。他對自己說,我曾經認為這類事情早已結束了。難道還要沒完沒了地繼續下去嗎?戰爭在幾年前就已經結束。那時我們都認為可以松口氣了。但是瘋狂的賽斯——英誇特要在非洲完成羅森堡計劃,結果以徹底失敗而告終。

賴斯想,霍普先生是對的。他拿我們的火星登陸計劃開玩笑,說火星上住的全是猶太人。我們在火星上也會見到猶太人。火星上的猶太人一個人兩個頭,只有一英尺高。

我有日常事務要做,他想。沒有時間去派突擊隊員抓捕阿本德森,去處理這種魯莽的冒險行動。我手上的事很多,又要接待德國海員,又要回復密電。讓高層的人去啟動這項計劃——這是他們的工作。

他想,如果我策劃了這件事,然後失敗了,那我的下場是可想而知的:就算不死在噴滿齊克隆B的毒氣室裏,也會被拘押在東部政府總部的看守所裏。

他小心地擦掉便簽簿上的記錄,然後把整張紙在陶制煙灰缸裏燒掉。

有人敲門。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他的秘書拿著一大疊文件走了進來。“戈培爾博士的發言稿,完整的發言稿。”普費爾德哈弗把發言稿放在桌上,“你一定要讀一讀這篇發言稿。很棒。是他最棒的一次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