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5/9頁)

領事把他拉了下來。他們正躲在幾棵觀賞性樹木的蔭庇中,但是掠行艇暴露在外,而且他們的著陸也已經被人察覺。領事看到好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正沿著鄰近的一條街道跑來,掠行艇就是在那兒平墜著陸的。他們可能是自衛隊,也可能是驅逐者,甚至可能是霸主的海兵,但是領事想到,不管他們效忠的是誰,都會是些好戰成性的家夥。

“別管了,”他說,“我們去找部電話。打給領事館。”他左右四顧,辨認著他們墜落的這個商店區和石頭建築。河上遊幾百米的地方,一棟古老的大教堂矗立在那兒,早已荒廢,教會禮堂土崩瓦解,懸在河岸之上。

“我知道我們在哪兒了,”領事說,“這裏離西塞羅只有一兩個街區遠。跟我來。”他擡起西奧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扶著受傷的西奧站起了身。

“西塞羅,好極了,”西奧咕噥道,“還可以喝上一杯。”

從南部的街道傳來鋼矛槍火力的哢嗒哢嗒聲和回擊的能量武器的噝噝聲。領事盡力承受著西奧的體重,沿著河邊的狹窄小巷半搖半晃,向前進發。

“哦,該死。”領事小聲道。

西塞羅在燃燒。這座古老的酒吧兼客棧和傑克鎮一樣古老,比首都大部分地區都要古老,四棟松松垮垮的河邊建築中有三棟已經燒毀,只有一隊堅持不懈的顧客救火排正在拯救最後的一棟。

“我看見斯坦了。”領事說,他指著斯坦·列維斯基的龐大身影,後者正站在救火排的最前端。“到這兒來,”領事扶著西奧坐到走道上的一棵榆樹底下,“你的頭怎麽樣了?”

“疼。”

“我去叫人,馬上回來。”領事說完,盡他所能迅速地走下小巷,朝人群走去。

斯坦·列維斯基盯著領事,就好像見到了鬼。這個大塊頭的臉上帶著一條條煤灰和淚水印,眼睛大睜,似乎腦子不好使了。西塞羅已經在他的家族中傳了六代。現在天空下起了細雨,火勢似乎是被打敗了。但燒壞的部分中有些木頭塌陷進基底的余燼中,救火排的男人們不時地大喊大叫。

“蒼天哪,全沒了,”列維斯基說,“你看見了嗎?耶裏祖父的擴建房?全沒了。”

領事抓住龐大男人的肩膀。“斯坦,我們需要幫助。西奧在那兒,他受傷了。我們的掠行艇墜毀了。我們得回航空港——得用一下你的電話。斯坦,事情很緊急。”

列維斯基搖搖腦袋。“電話沒了。通信志波段堵塞了。該死的仗還沒打完。”他指了指古老客棧的燒毀部分,“沒了,該死的,全沒了。”

領事握緊拳頭,萬念俱灰之下,他怒不可遏。其他人在邊上亂轉,但是領事一個也不認識。眼前沒有一個軍部或是自衛隊當局人士。突然,身後有人說:“我能幫你。我有架掠行艇。”

領事轉過身,面前是一個年齡在六十上下的人,他那俊俏的臉龐上也覆蓋著一層煤灰和汗水,卷發閃著亮光。“好極了,”領事說,“多謝您的幫助。”他頓了頓,“我認識你嗎?”

“美利歐·阿朗德淄博士。”那人說道,他已經開始邁步朝西奧所在的大路走去。

“阿朗德淄。”領事重復道,加緊腳步跟上他的步伐。很奇怪,那名字似曾相識。是他認識的什麽人嗎?他應該認識的人?“我的天,阿朗德淄!”他說,“你是瑞秋·溫特伯的朋友,幾十年前,是你和她一起來這兒的。”

“其實,我是她的大學指導老師,”阿朗德淄說,“我知道你的事。你和索爾一起去朝聖。”他倆在西奧坐著的地方停下腳步,後者仍然抱著自己的腦袋。“我的掠行艇在那裏。”阿朗德淄說。

領事看見樹下停著一艘小型的雙人桅輕“西風”。“太好了。我們把西奧送到醫院去,然後我得立即去航空港。”

“醫院已經人滿為患,成了精神病院,”阿朗德淄說,“如果你打算去你的飛船那裏,我建議你把總督也帶過去,用飛船的診療室幫他進行治療。”

領事猶豫了片刻。“你怎麽知道我在那兒有艘飛船的?”

阿朗德淄擡起門,扶著西奧,讓他躺在前仿形座椅後的狹窄凳子上。“領事先生,我知道你和其他朝聖者所有的事。幾個月以來,我一直在嘗試,希望能得到去光陰冢山谷的許可。你無法想象,當我得知索爾登上朝聖者的遊船秘密離開時,我是多麽地失望啊。”阿朗德淄深深吸了口氣,接著問了個他以前顯然不敢問的問題,“瑞秋還活著嗎?”

在她是個成年女子時,他是她的愛人,領事想。“我不知道,”他說,“我正在想辦法及時回去幫她,如果我有辦法的話。”

美利歐·阿朗德淄點點頭,坐進駕駛座椅,示意領事進來。“我們會想辦法去航空港。不過由於那附近正在發生戰鬥,這一路會很不好走。”